“你覺得人生是否有完美?”他問道。
“從不。”我補充道,“不止人生。”
他點點頭,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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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王宏晁長嘆了一口氣,看向了女記者,“我想既然能發現一位記者偷偷進來,那么偷偷進來的記者就肯定不會只有一個。”
“既然如此,那么堵不如疏。”王宏晁真摯地對女記者說道,“我也不逼你離開這里了,你就待在這,拍一切你需要的照片,最好錄下整個過程,如實寫一篇關于這個慈善晚宴的報道。”
王宏晁頓了頓,續道:“與其讓你們這些記者偷偷摸摸拍些會誤導人的照片,倒不如大大方方將這場慈善宴會的全貌呈現在公眾眼前,讓他們知道,這并不是一場作秀,而是真真正正想為可憐的孩子們做一些事情!”
“慈善,”王宏晁慷慨激昂地說道,“絕不只是說說而已!”
話音落下,眾人看向王宏晁的目光登時微微變化,似乎王宏晁的臉上閃爍著崇高的光芒,令人不禁尊敬。
“但我想請你幫一個忙,可以嗎?”王宏晁又向女記者問道。
女記者尚未從這一系列驚喜的變化中脫離,聞言,只呆呆地脫口道:“什么?”
“請你務必如實報道,將這一切用最真實的影像記錄下來。”王宏晁鄭重地道,“畢竟
那些可憐的孩子,需要的是幫助,而不是傷害。”
“啪!”
“啪啪!”
“啪啪啪!”
人群又一次爆發出熱烈的掌聲,熱烈得已蓋過女記者的聲音,不過到了此時,她的回答其實早已無關緊要。
王宏晁朗聲說道:“十分抱歉出現這樣的事故,以致于打擾到晚宴的進行。慈善拍賣將在十分鐘后開始,拍賣物都是出席宴會的愛心人士的無償捐贈,十分珍貴。而拍賣所得資金,我們將用其成立一個基金會,專門用來資助留守兒童。”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祝大家今天都能拍到心屬之物,滿載而歸!”
掌聲愈加熱烈,人們紛紛交口稱贊起王宏晁來,不遠處的陳輝等人,也注目著這邊,議論起來。
“王德屹這家伙,”許天看著王宏晁,驚嘆道,“有一個厲害的兒子啊。”
“厲害?”陳輝站在一旁,覺得這形容詞實在古怪,不禁低聲又念了一遍。
許天遙望另一邊的王德屹,道:“等一會兒拍賣開始,就不好再跟王總說上話了。你們嫂子和鳳凰應該還需要些時間處理晚禮服的事情,趁這個空檔,你們兩個先跟我一起,去拜見一下王總吧。
許天頓了頓,續道:“畢竟咱們可不能憑慈善吃飯啊!”
陳輝聞言,又緊張起來,忙又檢查一遍著裝是否得體,卻聽張恒若有所思地道:“我聽王總剛才在臺上講的話,總覺得該從王宏晁的身上入手。”
許天面露贊許,道:“可我認識的是王總,而不是他的兒子王宏晁啊。”
陳輝覺著許天話中透著古怪,停下對著裝的檢查,轉而思考起張恒的話來。
王宏晁?
他下意識看向王宏晁,卻又聽到許天開口道:“況且……”。
許天這刻意的一頓,又引得陳輝急急忙忙向許天看過去。
下一刻,他看到許天臉上的皺紋一點點縮出痕跡,變幻出古怪的笑意,將目光投向了不知處。
竟與之前許天看路鳳凰的神情一般無二!
陳輝靈光乍現,恍然大悟,又向王宏晁的方向看過去——這一次,他的眼中既冷靜又復雜。
“我們還可以雙管齊下!”許天意味深長的聲音這時響起。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路鳳凰等人也是妙趣橫生:
“少爺,晚禮服。”
他的手下提著一個紙袋走上前來,交到了王宏晁的手上。
王宏晁接過紙袋,遞給路鳳凰,微笑道:“十分抱歉我們的安保工作出現紕漏,令你受驚了。這件晚禮服送給您,請務必收下,要不然……我可會因為讓這么一位美麗的女士受到驚嚇而晚上睡不著覺的!”
路鳳凰落落大方地一笑,把紙袋接過,道:“謝謝。”
劉嵐往紙袋里瞧了一眼,訝然道:“要是我沒看錯的話,這件晚禮服可價值不菲
啊,王公子可真是舍得。”
王宏晁笑道:“一點小錢,如果能讓一位美麗的女士記住我,已是穩賺不賠的買賣,而如果再能換得大名鼎鼎‘嵐姐’的另眼相看,那可就算得上‘一本萬利 ’了。”
劉嵐道:“你知道我?”
王宏晁無奈道:“剛才我爸坐在我旁邊,拉著我的手,一直跟我介紹出席宴會上的人,一會兒說這是哪個叔叔,一會兒又說那是哪個阿姨。我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但總算還能記得幾個。像嵐姐這么美麗大方的女人,自然印象深刻。”
劉嵐道:“那你該叫我劉阿姨啊?”
王宏晁沉吟片刻,認真地說道:“不像!”
“嘴這么甜!”劉嵐笑了出來,打趣道,“你也不像是在國外呆了十多年的啊?”
“十二年。”王宏晁立時糾正道,語氣篤定。
劉嵐微怔,隱隱覺得有些奇怪,卻見這時王宏晁微微一笑,灼灼地看著路鳳凰,問道:“不知道我有沒有福氣,在一會兒拍賣開始的時候,能和一位美麗的女士坐在一起?”
路鳳凰有些兩難,只得打了個馬虎眼,促狹道:“這里可不止一位美麗的女士哦。”
趁這間歇,她忙把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陳輝,帶著詢問。
萬幸——此刻陳輝也正看向這里!
可很快,路鳳凰眼中的詢問就變成了失望,她這才發現看向這里的陳輝,目光的焦點竟在王宏晁身上,而全然忽略了她路鳳凰。
“如果許叔叔同意的話。”王宏晁這時答道。
“好了,”劉嵐注意到路鳳凰的難處,這時挽起路鳳凰的手,對著王宏晁說道,“我先
去幫鳳凰把衣服換了,其他的,一會兒再說!”
“鳳凰……”王宏晁低喃了幾句,由衷地嘆道,“真美!”
劉嵐吃吃一笑,問道:“你是在說人還是名字啊?”
劉嵐說罷,便拉著路鳳凰往洗手間走去。
走到中途,路鳳凰突然輕聲說道:“謝謝。”
劉嵐微微一笑,也不接話,領著路鳳凰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里,路鳳凰接過劉嵐遞來的紙袋,進了一個隔間。
在無他人的隔間中,路鳳凰從紙袋中拿出晚禮服,妙目甫一見到,便綻起異彩,臉上似有追憶,又夾雜了點掙扎神色。
喜歡漂亮衣服是女人的天性,可自從她嫁給陳輝后,已很久沒有穿過這么好的衣服了,但這衣服,卻又是王宏晁送的,一個不是他老公的男人!
她沉吟好久,終是將晚禮服放下,拿出手機,編輯了一個短信:“王總的兒子邀請我一會兒拍賣的時候,坐到他的旁邊,我考慮到咱們今天的目的,并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立刻答應,想先知道你的看法。”
她很快便編輯完這條短信,但她卻遲遲沒有按下發送鍵。
這一刻,她忽然想起很多東西:晚宴上,陳輝的種種行徑;前幾日的性愛;自大學畢業以來,她同陳輝攜手走過的六年時光。
路鳳凰想到這里,心中猛然又冒出了一個疑問:“我當年到底是為了什么,才義無反顧地嫁給了陳輝?”
路鳳凰的眼中剎那間便失了神,沉浸在往昔的記憶里無法自拔,似乎有一個世紀那么漫長,她回過神來,把編輯好的短信清除干凈,又編輯了另一個短信:“一會兒拍賣的時候,我會坐在王總的兒子旁邊,你不必等我了。”
“叮!”
這一次,她毫不猶豫地按下發送鍵,接著便開始嫻熟地褪下衣物,換上了那件王宏晁送的晚禮服。
這可真是一件漂亮的晚禮服,幾近于無痕的淡灰色衣料,在恰到好處的地方點綴了幾枚亮色衣扣,將美一點點勾勒成形。
路鳳凰看到晚禮服的全貌,登時有了驚喜的神色,可很快臉色便黯淡下來。她穿得很慢,很柔,似乎是因為這件晚禮服價格不菲而小心翼翼,但她的兩眼之中卻很空洞,像在追憶,又像在懷戀,嘴角便在這怔怔不明中一點點勾起了角度。
她穿了足足有十分鐘,當她終于將最后一道工序完成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她將手機拿出,看了一眼,便放回包里,臉上沒有一絲變化。
短信是陳輝發來的,只有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