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花

從五六歲到現在,家里養過很多貓,印象最深的是流花貓。

恍惚是二年級的時候和媽媽到集上買的。當時在賣貓的地方各種籠子里裝滿大大小小各色各樣的貓咪。我蹲下身,從籠縫里伸手逗它們,很多貓都對我的挑逗視而不見。唯獨流花,它激動地豎起全身絨毛,一只手高高舉起,胡子翹著,圓瞪著眼睛,嗚嗚地唬著。我一伸手它就用力拍過來。我驚慌地興奮地說就買它了。

買回家一放手它就倒豎著貓刷一下鉆到桌子底下去了。妹妹爬著伸手進去,被它抓得怪叫,我翻來厚厚的手套帶著廢了九牛二虎的力終于把它拖了出來。放腿上它就抱住我的手狂咬,幸好早有防備。

慢慢地它不再那么怕家里的人,不過還是經常愛跟人躲貓貓。好幾次它都竄到房后的樹林去,誰喚都不理,除了妹妹。而妹妹拿它也沒那么容易。它老愛躲在暗處趁妹妹不注意沖過來抱住她的腳然后一轉身又不見了。原來已爬到樹頂了。

小時記憶里要睡覺前的事都是去喚去哄流花。

因為它太愛爬高弄低,有天早晨正在燒油炒菜,油剛冒煙,不知它從哪溜出來,一躬身從油鍋上要躍到沙發上,不幸打翻鍋,焦烈的油淋得它滿頭,疼的四處滾,好久后好了頭頂有一元硬幣那么大的地方光禿禿亮堂堂的不長毛,二哥從此叫它光明頂。

讀初二的時候,它出去玩還膽敢去逗人家的狗,被咬得后半身不遂,拖著爬回來。我們都以為它熬不過去了,白天不吃不喝,到晚上就整夜整夜不停地叫。還好妹妹每日總要硬塞東西給它吃。一段時間后竟大為好轉。

雖然后半還是拖著的,但精神多了,也會自己吃東西了,并且經常會拖著身子練習爬樓梯。而且在它還沒好利索的時候就抓了一只小老鼠。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它好后乖了好多。變得特聽話特有靈性。

有次在屋后包谷林逮了四五只老鼠,每逮一只就拖到我面前,我就用繩子一只只栓起來,等它抓完一起吃。它每每抓到老鼠總要拿來炫耀一番才心滿意足地進餐。

后來那兩年五號病很流行,流花好像也感染了,脖子上長了雞蛋大的瘤子。鄰居說要活埋,以免傳染給人或別的東西。爸爸沒同意,和二哥一起給它做了瘤切除手術。成功了。

讀高中時父母進城做活,把它寄養在大媽家,過了一年妹妹用一米口袋裝著帶它進了城。它總蹲房上等爸媽回家。

可惜,沒多久它就病了,一天晚上默默死去。

流花的一生歷盡艱辛和苦難,都挺過來了,在一切都好的時候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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