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九境成丹萬骨枯 《目錄》
紅漆圓柱,雕梁畫棟。
孟珊站在廊下望著這深宮之上的天空,這雨下了好幾天,淅淅瀝瀝不停不晴,陰沉的天空中水霧繚繞,從這皇宮中看出去,似乎那些濃云又厚了幾分。
孟瑩見她在那兒站了許久,上前道:“珊妹,這里是風口,你身子弱,我們先進去等吧。”
“不了,我想在這里站站。”
孟瑩無言,只好解了自己的披風蓋在了她的身上,道:“教主也真是,明知你身體不好,還讓你等。”
她義憤不平的為孟珊抱怨,但這話聽到孟珊耳中,卻讓她臉上一白。
“瑩姐,你忘記這是什么地方了?這話你也敢說?”
語氣中滿是責怪與氣憤,梁玉崢脾性暴戾,又生性多疑,若是這話被他知道了,恐怕孟瑩有一百顆腦袋也不夠砍的。孟瑩被她這么一說,也知自己嘴太快,道:“我錯了。”
孟珊眼中憤意不減,道:“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就好,你不必跟著了。”
“是。”
“等等,我讓老秦辦的事,你可通知過他?”
“已經(jīng)通知他了,只是珊妹,你讓老秦去找他干什么?既然知道他是云七酒的人,直接一刀殺了,豈不省事?”
孟珊回頭,道:“殺人誰都會?但要讓一個人痛苦難過卻不是人人都會的。我要的不是他死,而是云七酒死,就算她死不了,我也要讓她難過傷心,痛不欲生。她待那李伴情如同親弟,那李伴情卻對她有了非分之想,一個男人但凡有了愛慕的女子,總會想盡一切辦法保護她,云七酒中了青花毒,雖然我們還不知道她為何會在每月十五時有武功,但其他時候,她依舊需要人保護,柳漠威死之前把徐縣的事說的很清楚,我猜,李伴情現(xiàn)在一定對自己武功不濟很是惱怒,既然如此,老秦的那些“絕世武功”不妨都傳給他,讓他也解了自己的相思之苦。“
孟瑩聽她這么解釋一番,瞬間了然,就在這時,陳順從遠處快步而來。
“孟珊小姐,皇上傳您進去。”
陳順上前對她道了一聲,孟珊回過神對他福了福身,柔聲道:“多謝公公。”
孟瑩眼看著她轉(zhuǎn)彎入苑,眼中憂意更重,卻什么也做不了。
“瑩小姐莫擔心,今日陛下心情極好。”
他心情好,便不會折磨她,只是鐵遼的人在,想必那事是免不了了。
水臺之上。
兩名黑衣侍衛(wèi)面無表情的站在兩旁,梁玉崢正半躺在水臺中的軟榻上歇息,見孟珊來了,他招了招手讓她坐到榻上來。
“巴東的事怎么樣了?”
他的手指,粗魯?shù)哪筮^孟珊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他的眼神,陰戾而狠辣,毫無遮掩的威脅與質(zhì)問,孟珊心中微痛,面上卻是婉婉一笑,將自己的臉頰貼上他的手,溫聲道:“有教主龍氣和神明保佑,自然順利。”
“哦,看來你是把司玉滄的尸骨帶回來了?”
“是,只是已經(jīng)被燒的變形,教主莫怪。”
“嗯?”
他的那聲“嗯?”尾音拉的略有別意,似是贊同又似是不喜。
孟珊眼中佯裝無波,軟身貼向他的胸前,道:“他躲在山中不出來,我們的人找不到入口,沒辦法,我只好一把火將整個山都燒了,教主若是覺得珊兒錯了,盡管罰我好了。”
見她溫順如此,梁玉崢一把扯過她的身子同倒入榻中,道:““錯?你何錯之有?燒了好,他是軍中出身,兵權(quán)大握,功成累累,如果不是神明庇佑,找了個女子牽制他,想必現(xiàn)在坐皇帝不是我。”
“教主乃紫龍東來,這天下無論如何也都是您的。”
跟著梁玉崢這幾年來,她已經(jīng)學會了如何說話才能不惹他生氣。
“這次突擊醉龍門,搗毀他們的據(jù)點三十多處,你的情報如此準確,朕心甚慰。”
“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只是梁塵飛和段韶景跑了,云七酒的行蹤未定,珊兒還有好多事沒做好。”
“不用擔心,你這般聰明,下次一定會做好的。”
孟珊眼中微滯,慮憂頓起,梁玉崢這話并不是說著玩的,若是下次做不好,他對她,便不會這般和顏悅色了。
“孟珊,別擔心,你一定能做好,朕對你有信心。”
他話說著低頭咬上她的唇,大掌一路向下流連,隨著“嘶啦”一聲,孟珊的衣衫被撕成碎片扔在了榻下,他的動作也隨之粗暴起來,孟珊在這情欲之下,眼中漸漸有媚意浮現(xiàn),身子也開始迎合他的力量。
她知道怎么說話博得梁玉崢的開心,也知道怎么在床第之間讓他盡興,他疑心極重,每次魚水之歡時都要讓鐵遼的死士守在一旁,這對孟珊來說簡直是莫大的侮辱,可這么多年過去了,她竟也習慣了。
從十五歲開始,她就成了梁玉崢的軍師和謀臣。
還是玩物。
幽州,醉龍門總部。
斛律謙烈看著手中的上報單眉蹙如丘,醉龍門在梁國境內(nèi)一共有七十多個據(jù)點,分堂二十多處,上百處情報連絡(luò)點,但這次白竹教一次出擊便摧毀了近一半,不僅如此,白喜重傷,紅嬈落崖昏迷,已經(jīng)快七天了依舊未醒,綠袖和青章馬不停蹄的去各處收拾殘局,這一場白竹教可謂勝得太漂亮。
“門主,這次襲擊我們沒收到任何消息,像是突然決定的。”
“是梁玉崢。”
他與梁玉崢打了這和些年交道,對他的脾性也算是了解不少,這次的襲擊明顯是他的作風。
“對了,這單子上怎么沒有洛陽附近兩個據(jù)點的傷亡人數(shù)?”
“稟門主,洛陽的人沒有受傷。”
斛律謙烈聽黃茶這般匯報,揚頭問道:“怎么回事?”
洛陽是白竹教的總教之處,他們那兩個據(jù)點的人等于是在對方眼皮子底下,而這次暗襲居然沒事,這太奇怪了。
“是無鏡派給附近刑天樓的兄弟報了信,他們才躲了一劫。”
原來如此,斛律謙烈心中頓明,論情報能力,洛陽城中無鏡派絕對是老大,孟赫這番好意怕是為了報答那次林夭華的事,只是梁玉崢出手迅速,他沒來得及通知更多人。
但,這半點好意,足以說明孟赫心胸之闊。
“門主,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白竹教的人對我們的各處據(jù)點如此清楚,我們之中定有他們的奸細。”
“如果真是這樣,那倒也不難查,能一下知道我們?nèi)嗵帗?jù)點的人,想來在我們門下已是高職,這樣一算,我們門下除了九大堂主和我,再有綠袖,青章,紅嬈,白喜,沒人知道這三十多處據(jù)點的所在之處,我們五人不可能,一定是那九大堂主中有奸細。”
“這也不一定,也許是他們,也許是他們身邊的人,還有可能根本就是一些門下新入的人,我們一年之前不是剛剛有不少舊人加入嗎?如果白竹教在我們各據(jù)點中安插一人為臥底,便不需要做到太高階的職位,只要入門便可,一個人入一個據(jù)點,三十多個人便無聲無息的安插進了我們?nèi)鄠€據(jù)點,他們?nèi)绻毼惶叻磿鹞覀兊膽岩桑拖衲銊偛牛皇且蚕葢岩删糯筇弥鲉幔俊?/p>
“那我們該怎么辦?要不要把人都揪出來,也許還能從他們口中問出點什么?”
“不用,白竹教的那個女人做事嚴謹,不會把知道太多事情的人派來當臥底,他們估計什么都不知道,從這一點上來看,她比我高明。”
斛律謙烈派風玉觴去當臥底,就是因為他想探些更隱秘的事,但孟珊卻和他相反,將一些身世清白的嘍嘍送過來,也不讓他們探查什么秘密,就讓他們在門下待著,所以梁玉崢這次只是殺了人,并沒拿到什么有用的情報信息。
“先不要聲張,待白喜傷好些再查。”
白喜主情報信息,醉龍門上下所有人的資料皆在他手,黃茶主務(wù)事料理,他們聯(lián)手,想必揪出那些人不過是遲早的事。
“是。”
黃茶應(yīng)了聲,正準備退下,斛律謙烈又道:“風玉觴馬上過來,他在梁玉崢那兒呆了這么多年,想必知道不少密事,坐下一起聽聽。”
風玉觴的傷已經(jīng)好多了,他在白竹教臥底多年,所得信息想必不少,自從回來之后,他還沒將自己知道的這些事稟報過,讓黃茶一起聽,也是對他的信任。
又過了十多天,天越來越冷,雞凰山上的云七酒也越來越著急,她退功時的那次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豐姨說她是舊疾未愈,心力竭耗所致,這個舊疾不是指她肩上的那一箭,而是二年前中的那七箭,那七箭之傷她當時養(yǎng)了近一年,可因為所傷的地方皆是重臟腑器,即使養(yǎng)了這么久,一旦勞累過度,心力交瘁之下仍舊還是會復發(fā),她雖然平時看起來沒事,可一旦到了退功之時,這毛病就露出來了。
簡單點來說,就是身子沒有之前好了。
“我還真是好奇,原來世間還有這種東西,能將人的功力盡化虛無,真是神奇神奇!”
顧修嚴與云七酒席地坐在竹屋前的臺階之上,話說完便往嘴里塞了顆紅棗,又遞了幾顆給云七酒,見她不吃,自己又將那果盤拿了回來。
“你顧大公子見多識多,手下奇才倍出,也會對這青花毒奇怪?”
“我手下哪里來的奇才?”
云七酒見他裝糊涂,揚了揚頭意指站在竹林中掃地的謙誠兩兄弟。
“他們兩個的武功高的太不尋常,我當初進山時可沒怎么保留實力,他們年紀輕輕有這般功力,簡直是駭人聽聞!”
云七酒沒有夸張,這兩個少年看起來與李伴情年歲相當,但功力可差了不是一星半點。顧修嚴聽她語中頗有不解,將那果盤放到一旁,正色道:“他們武功雖高,卻是拿自己的命換來的,明年這個時候,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