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

01

周二。

“算了”酒吧里,蕎麥掐著表看,9點了,果然那位客人又出現在門口。這段時間他每天都來,穿著干凈的白襯衫和西裝褲。

客人走到柜臺來對蕎麥笑了笑“一杯威士忌”

蕎麥照例倒了酒遞過去。

客人抿了一口,問“你有時間嗎”

“算了”地理位置偏僻,無論何時客人都是稀稀疏疏的,蕎麥知道他想干什么,笑著坐在他對面柜臺里的椅子,說

“洗耳恭聽”

半夜12點多蕎麥回到家,客廳里只開著一盞暗黃的燈,丁程鑫還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大長腿跨越整個沙發,懶洋洋地半躺在那里,聽到門開的聲響也不動彈,說“廚房里還有飯,我今晚熬了雞湯”

蕎麥去廚房里熱好湯飯,拿著到客廳里,邊看電視邊吃,看了一眼丁程鑫“今天你的心肝兒又來了”

丁程鑫收回他的大長腿,坐直起來問她“故事講到哪了?”

蕎麥喝了一口湯,慢悠悠的說“他說,他的小朋友為他打架,然后眼睛濕漉漉的蹲在地上看著他,撒嬌的喊著要親親抱抱舉高高”

“丁程鑫,真沒想到你還能這樣”

丁程鑫笑著走回房間,不經意的伸伸懶腰“誰還沒個青春年少呢”

沒錯,黃宇航就是丁程鑫的青春年少,或者說,是丁程鑫的一整個青春年少。

黃宇航,就是那位酒吧客人。

今晚黃宇航說的事情他還記得。

那天,后來的結局就是黃宇航沒有親親抱抱舉高高,而是低頭吻下來,說“丁程鑫,我們在一起吧”

丁程鑫從床頭抽屜翻出一本老舊的日記本,其實里面記的東西不多,但是時間長久,紙頁都有些發黃變脆,丁程鑫小心翼翼的捧著,白皙的指尖輕撫,翻到第三頁。

“二零一七年二月二十四日,我得到了我的初戀,它就好像是一家店,我不知道能停留多久,當然,越久越好。

寫于2017年2月24日”

一家店?

丁程鑫想,那時候的自己可真有哲理。

也對,那時候的黃宇航對自己來說,不挺像一家店的嗎?

不知道何時離去,終日貪于溫暖,卻又惴惴不安。

丁程鑫想想那段時間,叫那啥,青蔥年少啊

2017年,離現在多遠,比10年還長的距離。

2017年的丁程鑫,14歲,在重慶某中學讀初二,成績中上,奈何性子頑劣,算是老師口中的刺頭,同學口中的小霸王。

黃宇航也在丁程鑫的學校里,高他一級,念初三。不過和丁程鑫不同,他是他們班的班長,老師口中的好學生,還是學校學生會的紀律組組長。

丁程鑫在某次沒戴校章被黃宇航抓到記名字之后,就開始追人,小朋友其實套路簡單,無非就是每天都要早早的來學校,也不回教室,黃宇航在校門口值日,他就站在他的斜對面,不擋人但是保證黃宇航一抬頭就能看見他,黃宇航一看他丁程鑫就開始笑,笑得甜甜的,他老子都沒見過的那種甜。

偶爾課間看見黃宇航幫老師搬著一摞高高的作業或者書本,他就跟在后面,然后用他沙啞又帶著甜氣的聲音喊“黃宇航,加油,黃宇航,你最棒”

不得不說丁程鑫對自己的優勢一清二楚。

然后放學了還要爬到樓上去等初三學生們補課結束。黃宇航放學出來之后,就看見一個小朋友抱著小書包靠在教室外墻上昏昏欲睡,地上灰塵將他的白襯衫蹭了一片灰,他也不在意,站起來隨意的拍拍褲子,繼續笑容燦爛的說“你放學啦,我們回家吧”

丁程鑫和黃宇航的家一點也不順路,黃宇航跟他說過多次,丁程鑫繼續蹦蹦跳跳走在前面,“你知道嗎有句話叫,所愛隔山海,山海亦可平,何況是這幾條小路呢”

黃宇航很想跟他說那句話不是這么說的,可最終還是由他去了,他不是沒試過掙扎和勸說,但丁程鑫總有自己的歪理,并且總有辦法讓你不能反駁他的歪理。

黃宇航這人,年紀不大,卻是實實在在的老好人一個,溫和沒有脾氣,哪怕別人對他不好,他也會一如既往的對別人好。

何況這一次,對象是一個渾身都散發著甜甜氣息的小程鑫呢。

這樣的追人方式丁程鑫自己也不記得維持了多久,說有進展吧,他一提起喜歡你三個字,黃宇航還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但是黃宇航對他說的話多了些,可能是因為冬天回家的路實在太冷太孤寂,兩個人說說笑笑的,也走了那么久。

2月24日,是丁程鑫的生日,他從一個星期前就想讓黃宇航陪自己過生日,可是遲遲不敢開口,到了那一天,黃宇航看著依舊陪著自己值日的丁程鑫,平日里這孩子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可是今天反倒是愁眉苦臉的。

校門一關,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走回教室去上課。黃宇航故意慢下腳步等他“怎么了?一大早就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黃宇航”丁程鑫舔了舔嘴唇,然后怯怯開口“今天我生日”

黃宇航停下腳步看著他“真的?”

丁程鑫點點頭“你……你能不能陪我過個生日,就放學后,兩個小時,哦不,一個小時就行”

黃宇航想了想問“今天沒人陪你嗎?”

丁程鑫愣了片刻,當然不是,丁家爸爸媽媽正在家里等著給寶貝兒子過生日,不過丁程鑫把這話放進嘴里仔細品了品,猛力的點點頭“你就陪我一會嘛,拜托拜托”

丁程鑫又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就像每次黃宇航不讓他送自己回家時一樣,話說的語氣不自覺帶上些撒嬌的意味。

黃宇航的家庭很幸福,爸爸媽媽都是溫柔的好人,他從小到大的生日也總有許多的朋友陪在身邊,他以為丁程鑫是因為家庭緣故才一副刺頭模樣,如今生日了連個陪著的人都沒有,不免心里覺得可憐,很容易就答應了。

丁程鑫立馬恢復那副蹦蹦跳跳的模樣,連帶在身上的陽光都燦爛幾分。

丁程鑫可以順利過生日,不代表黃宇航可以順利陪他過生日。

黃宇航是學生會紀律組的,為人又正直到略微有些刻板,校內校外的幾個混混型人物基本都對他臉熟。前兩天校內一個真正的刺頭青被他一天記了好幾次名,什么遲到打架沒帶校卡,被班主任叫到外面罰站了半天,內心惱恨難消,決定把賬記到黃宇航頭上,放學叫了幾個兄弟準備來“復仇”。

黃宇航看著他們這陣仗哭笑不得,內心盤算著該怎么快速跑到校門口保衛處那里。

那邊還以為黃宇航慫了,嘴里罵罵咧咧的撿難聽的罵,一旁的丁程鑫受不了了,書包一甩就沖上去,對方還罵的起勁,結果人沖到面前來的時候結結實實被踹了一腳。

雙方很快揪打在一起。黃宇航也顧不上冷靜了,急急忙忙加入戰場,幸好丁程鑫和黃宇航都是學跆拳道的,就算雙拳難敵四手也沒有落得太難看,最后巷口正好有警車經過,黃宇航大聲叫喊,幾個小混混平時在警察那里混的可不生疏,顧不上兄弟情義四散逃開。

黃宇航小心翼翼的扶起丁程鑫,他的臉上還有幾處淤青,心疼的問“疼不疼啊?”

“不疼,可比我們跆拳道課的對打好多了”丁程鑫怕他擔心脫口而出,可是下一秒又立馬變成可憐兮兮的模樣“疼,可疼了,你看我手都青了”

黃宇航覺得既心疼又好笑,像哄孩子一樣“我們小程鑫真可憐,我要怎么補償你呢”

丁程鑫咬著下嘴唇認真思考了許久,最終蹲在地上的孩子張開雙臂“要,親親抱抱舉高高”

黃宇航笑著看他,丁程鑫又努努嘴“好嘛,讓我認真思考一下吧,陪我過生日,不對這是你早就答應我的,要干嘛呢……”

黃宇航笑了,看著丁程鑫的臉片刻,最終低頭吻下去

“喂,丁程鑫,我答應你了,我們在一起吧”

從回憶里出來的丁程鑫看看窗外,夜很深了,周圍的住宅區幾乎全部熄了燈,自己大概老了,總愛想這些沒用的事。

想了又有什么用呢,想的再清楚,不在的依舊是不在了。

02

蕎麥第二天準備出門時丁程鑫剛剛從房間里出來,頂著兩個黑眼圈,蕎麥皺了皺眉頭“你又抽了一晚上的煙?”

丁程鑫笑笑,其實算也不算,一晚上,他大部分時間都只是盯著那煙自己慢慢的燃燒殆盡,像時間一樣,像生命一樣。

蕎麥搖搖頭,臨出門前說“阿姨來電話了,讓我們晚上回去吃飯。我們早點過去,吃完飯我還要過去酒吧”

丁程鑫手指慢慢摩挲著沙發上的花紋,“知道了”

晚上丁程鑫和蕎麥在父母家吃的那頓飯很開心,或者說,丁程鑫的父母很開心。

后來丁媽媽拉著蕎麥的手剛要說什么,蕎麥就說自己趕著去上班了。

丁程鑫也借口送蕎麥過去,兩個人匆匆逃走。

小區附近的夜路還算靜謐,兩個人并肩走彎彎曲曲的臺階上,路邊的藤蔓蒼綠的很,丁程鑫說“夏天來的真快”

“我們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蕎麥邊走邊說。“阿姨今晚那意思很明顯了”

“蕎麥,那你愿意嫁給我嗎”丁程鑫慢悠悠地用腳尖蹭著路。

“不愿意”蕎麥回頭說。

然后都笑了。

彼此知根知底了,何必還這樣說呢。

一個是心里藏著人,只能借蕎麥騙騙父母開心。

蕎麥呢,她的愛人早被葬在那過往。她說自己心里那個愛人的地方早已經空了,幫幫丁程鑫不過是日行一善。

丁程鑫送蕎麥去酒吧,時間還早,他也點了杯酒在那里慢慢喝。

“你們兩個喝酒的姿勢真像。”蕎麥說“一杯酒喝老半天,酒吧里最討厭的客人”

丁程鑫突然笑了,“我以前不這樣的,后來跟錯了人,學了些壞習慣。”

“周五休息,我想去趟南山”丁程鑫抬頭看著蕎麥,南山是她男朋友的埋葬的地方,蕎麥一個月總要去一次

“不是上周剛剛去過嗎?”

“我想再去看看”

“好,我明天去請假,周五陪你去”

蕎麥笑笑,沒有道謝,他們之間不需要這些。看看表,說“9點快到了”

丁程鑫一口把杯里的酒灌下肚,從后門匆匆離開了。

黃宇航進來的時候,蕎麥正好把丁程鑫用過的被子清洗完放回原處。她對黃宇航笑了笑“還是威士忌嗎?”

“對”黃宇航坐下來問她,“你今天發生什么好事嗎,心情很好的樣子”

“沒有,就是今晚和男朋友回父母家吃了頓飯”

黃宇航的臉色在酒吧里的燈光下顯得有些陰暗,他灌了一大口酒

蕎麥坐在他對面“今天還講故事嗎?”

“嗯。”

“后來,我們就開始交往了。”

真正的交往之后,黃宇航才發現自己眼前的這個丁程鑫和大家口中的不一樣,你說他是叛逆刺頭,黃宇航覺得那是自由勇敢,你說他是霸王,可黃宇航覺得那就是一個紙做的小老虎,嗷嗷叫怕你傷害他,可是你當溫柔靠近了,他又自己舔一舔,咬掉了偽裝,露出了小貓咪的本質。每天都膩在你身邊,喵嗚喵嗚地叫,可愛極了。

黃宇航很喜歡這只小貓咪,喜歡到特別想逗逗他,無時無刻地逗逗他。大家口中的老好人,對誰都不發脾氣,可偏偏對丁程鑫,一定是要懟回去的。

丁程鑫在私下里很委曲的揪著黃宇航的衣角“我還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啊,為什么你對我都沒有對別人好”

黃宇航覺得小貓這樣太可愛了,摸摸小貓的頭來順毛。可是下次看到小貓又忍不住要逗一逗。

可能他也不清楚,小貓有時候也沒有安全感,覺得,黃宇航是不是沒有那么喜歡我,所以才這樣對我呢?

可是丁程鑫也很無奈啊,你這樣也沒關系,我還是很喜歡你。所以在你真的不耐煩之前,我希望,能在這家店,停留的越久越好。

黃宇航在酒吧里把細碎的往事再碾碎,一點一滴的伴著昏暗的燈和苦澀的酒,全數講出來,講給蕎麥聽,更講給自己聽。

蕎麥回到家的時候比平時晚了將近一個小時,丁程鑫著急地等在門口“怎么這么晚,你下次要是晚下班讓我去接你吧,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蕎麥笑笑“沒事。何況,我要是說,我是和你是心肝兒一起留到這么晚的,你會去接我嗎?”

“黃宇航?他怎么這么晚?”

蕎麥挑挑眉毛“不清楚,今晚好像情緒有些激動,喝了很多酒,還說了很多話”

丁程鑫直接跳到她面前“那他沒事吧,他有沒有喝醉,他怎么回的家”

蕎麥偷笑著走過丁程鑫“沒事,他酒量還挺好的,到最后自己還能走路,我幫他叫了輛車,看著他上車走才回來的。”

丁程鑫舒了一口氣“謝謝啊”

“我們之間需要說這個?”

“不是,我替黃宇航謝謝你”

蕎麥笑了笑,低頭吃夜宵,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來替他謝我的呢。

“對了,他今晚,說到你們上大學了”蕎麥一邊吃東西,一邊又漫不經心的說。

丁程鑫垂眸“我現在都不敢想那段時間了”

很長一段時間里,丁程鑫以為自己沉浸在童話里,一切都那么順理成章又如夢似幻。

他和黃宇航接連著順利地升上同一所高中。兩個人在圖書館的角落里寫作業,然后一個偷偷把腦袋探過去,另一個側過臉看他,然后笑著也湊過去,伸出舌頭輕輕的舔一舔,然后兩個靠的越來越近的腦袋就在角落里接起吻來。

等到遠處有腳步聲傳來,兩人才急匆匆的分開,黃宇航假裝瞪了丁程鑫一眼“不好好學習就顧著撩我”

丁程鑫直直看進他的眼睛“那也是你心甘情愿讓我撩的”

是啊,感情說到底,不就是心甘情愿四個字嗎?

兩個人又相繼離開家鄉,考上同一所大學,專業不同,但在同一個學院。

丁程鑫也進了黃宇航所在的舞蹈社,雙人舞默契十足,帥氣又會跳舞的男生自然容易受到女孩子的關注。

兩個人經常走在一起,遇上有遞情書的,被表白的人挑著眉,指著旁邊的人說“那你得問問他”

旁人不解“為什么要問他啊?”

另一個人怒氣十足“因為他有喜歡的人了,怕我去告狀!”說完就把人拉走。

后來學校里的傳聞莫名變成了黃宇航和丁程鑫喜歡同一個女生,時時刻刻各種比較和吃醋。

丁程鑫撇著嘴“比較是對的,吃醋也是對的,女生就不對了”

黃宇航笑他可愛,這種謠言計較它干什么,然后敲敲他的腦袋“別看了,換衣服去吧。”

舞蹈社的成員每次訓練完總是一身汗淋淋,夏天一到更是如此,大家一般都自覺多帶一件衣服來換。黃宇航作為舞蹈社的社長,擁有一個獨立的小更衣室,而丁程鑫自然是能夠和他共享這特權的。

這邊拎著人進更衣室,黃宇航剛剛把衣服下擺撩起來,就看見丁程鑫在那邊直直的盯著自己,他哭笑不得的走過去敲他腦袋“不換衣服看我干嘛”

沒想到丁程鑫直接上手摸摸他的腹肌,一邊笑得沒皮沒臉“看一下怎么了,反正遲早都是我的”

黃宇航的臉紅了又紅“沒羞沒臊的”

丁程鑫挑著眉毛“我都有你了,還要什么羞恥心”

黃宇航被他這模樣徹底逗笑,伸手揉揉他的小卷毛,丁程鑫一手抓著他的手,一手拉著他衣領讓人彎下腰來,兩人靠的極近,臉上細細的汗水混著交換的唾液滑進喉間,就像是夏日的一杯淡鹽水,舒服又健康。

2022年2月24日,黃宇航和丁程鑫還在放寒假。黃宇航在上大學的城市實習,丁程鑫則被父母按在家中一起吃頓團圓飯。

和父母吃完飯,他又捏著動車票,匆匆拎著行李乘車去到愛人所在的城市。丁家父母還在好奇,不是還得過幾天才開學嗎,怎么這么匆忙?

丁程鑫到達黃宇航的出租屋時,已經晚上10點?,黃宇航打開門看見一只跑得幾乎炸起毛的小狐貍,伸手就抱住他“生日快樂”

黃宇航買的是草莓蛋糕,和丁程鑫這么多年來吃的橙子蛋糕口味相差很多。

黃宇航摸摸鼻子“下班晚了,店里只剩下草莓蛋糕”但其實是他故意買的,黃宇航一直覺得,草莓蛋糕和他的程鑫兒很搭。

“沒關系,草莓蛋糕也很好吃,反正我中午已經在家里吃過橙子蛋糕了”

黃宇航把切好的蛋糕遞給他“你吃了兩次蛋糕,那我要跟你說兩次生日快樂”然后湊上前吻了一下嘴角

“生日快樂”

丁程鑫抱著蛋糕吃的很開心,心想以后吃草莓蛋糕好了,草莓蛋糕真的很甜。

另一邊的黃宇航,吃著蛋糕然后側過臉去看看他的小程鑫,程鑫的蛋糕粘到了嘴角,屋里沒開燈,黃宇航在茶幾上點了幾只蠟燭,現下蠟燭的微光投在丁程鑫的臉上,雪白的奶油配著殷紅的唇,偏偏丁程鑫還伸出舌頭去舔那奶油,簡直就是不要命的撩。

黃宇航覺得一股氣流瞬間涌上了腦袋,拿過他手上的蛋糕把人按倒在沙發上,丁程鑫似乎笑了起來,然后沒笑出聲就被人以吻緘口,草莓味,奶油味,總之整個吻都是甜甜的味道,黃宇航覺得這甜膩的氣息真吸引人,舌頭把丁程鑫嘴巴里里外外全部嘗了個遍,一只手還掀起丁程鑫襯衣的下擺,悄悄的伸進去摩挲著他精細的腰。

丁程鑫身體一顫,按住黃宇航的手“那,那個床頭柜第二個抽屜里有潤滑劑。我走之前放的”

嘴唇依舊貼著嘴唇,黃宇航笑著說話,聲音有些模糊不清“你這是蓄謀已久”

丁程鑫也笑“你是心甘情愿”

從出租屋的床上醒來時,丁程鑫轉頭去看看身邊的人,他還熟睡著,身上的痕跡不比自己少,他忍著細微的疼痛和不適彎下腰,輕輕的吻了黃宇航的耳朵“真好,你終于可以永遠是我的了。”

從床下自己的書包里抽出一本日記本,伏在床頭柜上一筆一劃認真寫著

“二零一七年二月二十四日,我得到了我的初戀,我本以為那是一家店,只希望能停留的越久越好。后來我才知道,那是一個家,包裹著我所有的溫柔和繾綣,我只希望在家里點盞小燈,和我的愛人一同老去。

寫于2022年2月24日”

03

周四晚上,蕎麥上班前特意跟老板確認了自己明天沒班,接著黃宇航就到了。

蕎麥心里有些愉悅又有些沉重,也不問他了,直接倒了杯威士忌放在他面前,然后坐下說“說吧。不過今晚可別再喝多了”

黃宇航輕笑,然后摩挲著酒杯周圍的花紋。

問“蕎麥,你有男朋友嗎?”

“有啊,昨晚不是說去他家吃飯了。”

“那,他還好嗎?”

蕎麥挑挑眉“應該,還算挺好。”

就是,他自己以為自己挺好,可是明眼人都看出來,他壓根沒放下過去,也壓根沒放過自己。

但是蕎麥沒說,他們兩個人的問題,要讓他們自己解決。

黃宇航笑了笑,喝了一口酒“挺好就好,挺好就好。”

“你們……為什么分開的?”

黃宇航盯著眼前的酒杯看,好像那里正放映著過去的故事,半響,他的聲音才慢慢悠悠的傳來。

“沒什么好說的,老套的劇情”

“什么都敵不過現實的那種,狗血又老套”

老套又狗血。

不過是真正半只腳踏入到社會,一個在招聘場兜兜轉轉,一個面臨事業的瓶頸期,彼此在去往何方都有猶豫和惆悵,在外頭碰完壁的兩個人回到家總不會有好心情,沉悶遇上黑臉,沒有矛盾也可以制造出矛盾來。

其實平日里小小的爭執也不少,但一個寬讓一個撒嬌也就過去了。現在小小的火星都能點燃其中任何一人的心火,再噼里啪啦的將對方和自己燒成灰燼。下一次拿灰燼捏起來的小人還沒固定成型呢,又被誰的洪水猛獸沖散。

彼此都覺得太累了。

這個時候稻草一根根往他們身上壓,父母在一次突襲的來訪時,看到兩個人相擁在一起的身影。

兩個人被分開拖回了各自家里。

丁程鑫性格倔強,不會妥協,丁家爸爸把人關在家里不肯讓他出來。

后來一份期待許久的面試通知終于到達,他掙扎著要出去,父親說“除非你能跟他斷個一干二凈,否則你別想再出這個門”

丁程鑫聽了這話,自動自覺返回房間,把門鎖上。

然后接下來的幾天他都只是呆在床上,看著床頭的時鐘一點一點的走過,直到他清楚,自己的機會失去不會再重來。

他沒有聯系過黃宇航,因為沒辦法

但他相信黃宇航,無論之前兩個人吵過多少架,在這個時刻,他都無比相信黃宇航,那是他的家。

家怎么會走呢。

家會走的,因為那不再是你的家了。

之后的丁程鑫悟出了這個道理。

在媽媽看著他的眼神開始帶著柔意,在他開始以為有轉機的時候,黃宇航跟他說

“對不起啊程鑫兒,我想去上海發展”

“那我呢?”

“對不起”

丁程鑫覺得好笑,覺得諷刺,那我這段時間算什么,那我這么多年算什么。

“為什么”丁程鑫不是會刨根問底的人,他喜歡給自己也給別人留余地,也想要給自己保留

點自尊。

可是現在,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就要個答案,他就要這個人。

“程鑫兒,其實我想了許多。其實我們之間存在的問題很多,之前我們不都清楚嗎?只是父母一來,我們急急匆匆忙著捍衛自己的愛情,卻忘記它早已千瘡百孔。”

千瘡百孔嗎?

丁程鑫想,那大約是你的心千瘡百孔了,把歲月散盡,把感情流失,把一切都舍得輕輕松松。

那你走吧,此后渝州的蒼綠山水只我一人握在手里,你在東方明珠睥睨過往的時候可千萬不要想起我。

否則成為你過往里的千瘡百孔,我覺得惡心。

走了,就別再回來。

04

隔天丁程鑫開車帶著蕎麥去南山,蕎麥昨晚把手機落在酒吧里,得先過去取一下,丁程鑫一邊數落著她迷迷糊糊,一邊打方向盤。

通往南山的路在修,車只能開到一半,昨天剛剛下過一場大雨,路況非常糟糕,他們走的十分艱難才到達那里,球鞋沾上了許多難看的泥。

丁程鑫自然不會打擾蕎麥和她男朋友,站在遠處,把鞋底的泥巴一點點蹭在地上,心情突然也不由的煩悶起來,點上煙蹲在一旁慢慢得抽。

“程鑫兒”

身后傳來一聲熟悉的叫喚,丁程鑫回頭看一眼,還是那張熟悉的臉,不過這張臉他前幾天已經悄悄躲在酒吧角落里看了許久,有些改變但說不上意外,畢竟確實是很久過去了。

丁程鑫下意識的要往身后倚靠來尋找一個支撐點,黃宇航拉住他“別靠那,后面是墓碑”

丁程鑫轉過頭看一眼,還真是,有些窘迫的靠在了一顆大樹上,瞟了他一眼“你怎么會來?”

“我早上在酒吧門口看見你們,所以跟過來”

“fuck,早知道就不載蕎麥跑那一趟了”丁程鑫在心里暗罵道,但面上還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你不用上班么?”

“要啊,但是看見你就忘了”

“呵呵,真是難得”丁程鑫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然后就繼續抽著他的煙。

黃宇航也不惱,就那樣溫柔又平和的模樣看著他,片刻說“有煙么?”

丁程鑫從身上掏了包中華扔過去,黃宇航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火?”

丁程鑫摸遍了口袋也沒找到打火機,忘記剛剛點完后是扔在哪里。

這邊丁程鑫還在手忙腳亂找打火機,黃宇航叼著香煙把頭探過來,對準了丁程鑫嘴里正燃燒著的那根煙,煙頭對著煙頭,沒一會了,另一個也開始火紅起來。

黃宇航退回原位,看起來像是在認真的抽著煙。

丁程鑫感覺心臟一陣一陣的抽著,自己沒救了。

他一看見黃宇航就變得笨拙,話也說不好,事也做不好,連表情管理都做不到。

索性轉過身去。他面對的不是黃宇航,是一片片的墓碑,淡青色的石頭,有的被打理的很好,有的前面長著茂盛的草,卻不是生機的感覺。

第一次陪蕎麥來南山的時候,她輕柔撫著墓碑上那張照片,告訴丁程鑫

“以前我總跟自己說,活著多好,現在我告訴自己,愛著就好”

“現在,我想告訴你,愛著多好,活著更好”

活著好嗎,當然好,至少一切有盼頭,一切有機會。

但是大家都忘了,丁程鑫本就是一只藏在紙老虎里面的小貓咪,那么沒有安全感,又那么自強自傲。

有些事情失敗一次就不會再去嘗試,有的東西丟了一次就干脆別去找回。

再來一次,再丟一次,只會更難受。

張愛玲說,人總在接近幸福時倍感幸福,在幸福進行時患得患失。

丁程鑫總覺得這是多么珍貴的一種品質。自己就缺少這種覺悟,幸福的時候把自己全部沉溺于其中,毫無危機感,然后就只能在離別時倍感傷痛。

所以為了再次溺死在血泊中,丁程鑫看著遠處的高山和白云,緊緊攥著自己的褲子,暗暗告訴自己“別回頭,丁程鑫,別回頭……”

蕎麥很快就從那邊過來,看到眼前這個場面也沒說話,對黃宇航笑了笑,然后對丁程鑫說“走吧。”

黃宇航沒有開車,山下也很難打到車,丁程鑫再不樂意也只能帶他回去。幸好蕎麥懂他,搶先上了副駕駛,這讓丁程鑫微微舒了口氣。

黃宇航坐在他旁邊,他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好好開車平安回到家。

路況不好,車輛容易堵在路上,丁程鑫慢慢悠悠在車流中前進,看著旁邊同樣堵著的一輛公交車,想起一些不重要的往事。

他們分手之后,其實見過一面,2027年的新年,高中的舞蹈社聚會,黃宇航就他進來的時候看了他一眼,然后一直低頭不發一語。

有人也注意到他的異樣,但是眼睛在在座的人里瞟了瞟又沒說話。

聚會不尷不尬,熱場子的人也不會抓著某幾個人不放,該玩得盡興的也盡興了,最后大家說要走的時候,黃宇航說“你們先回去吧”

“社長你不走?”

“家里沒人在”黃宇航抬頭跟他們說話,還帶著溫和的笑容“我沒帶鑰匙。”

大家哈哈大笑起來,然后一個接一個的跟黃宇航揮手告別。丁程鑫走在最后,側頭看了他一眼,什么話都沒說匆匆走了出去。

站在公交車站等車,幾個人又在微信群里聊起了天,有的人說著讓社長快回家啦,孤家寡人的在外面很心酸的。

黃宇航就說了一句“沒事,呆會兒孤家寡人也能隨便吃個飯”

一個和黃宇航關系很好的學長給丁程鑫私發了信息

“黃宇航家里出問題了你知道嗎?”

“所以他現在都不太愿意回家。”

“好幾次只看到他一人在外面閑逛”

丁程鑫看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已經上了車,車輛在擁擠的潮流中動彈不得,待到車終于慢慢挪到了下一個站點,丁程鑫急急忙忙的跑下車,又在一片人潮中逆行著跑到了聚會的地方。

他在下面呆了很久,消息記錄反復的查看,卻還是沒敢給黃宇航發消息。其實想說的話很簡單

“喂,下來一起吃個飯”

可是他就是不敢。

不敢看見他,害怕被拒絕。

都說愛讓人低到了塵埃。丁程鑫覺得這話說的真沒錯。

然后他在馬路牙子蹲到腳酸的時候,看見黃宇航已經在群里報自己平安到家。

丁程鑫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傻逼,迎風奔跑的傻逼。

2月24日這個傻逼盯著手機看了許久許久,還是沒收到那個人的任何信息。

然后傻逼再一次迎風奔跑到他家里,阿姨看見他的神色變了變,說小航已經去上海了。

丁程鑫想起來這話他早就說了。自己以為他這么久沒去只是說說而已。

人家只是在準備啊傻逼,人家是認認真真想去上海的,人家是認認真真拋下你的。

傻逼。

丁程鑫回到家小言了一把,翻箱倒柜的找出多年前的一本日記,隨便抄起一支筆

“二零一七年二月二十四日,我得到了我的初戀,我原以為那是一家店,希望能停留的久一點,后來以為那是一個家,可以在那里老去。最后我才知道,那只是一個夢。無論是店還是家,即使散了,回頭看看它總還在那里,憑吊和懷念有個寄托。可是夢不一樣,一旦醒來,一旦消散,無聲無息,毫無再可尋覓的蹤跡,只剩下滿心疑惑,怎么做夢心會疼

寫于2027年2月24日”

寫完之后丁程鑫拿硬紙板把日記本包起來,又拿膠帶嚴嚴實實的封了幾層。收在抽屜的最底層。

黃宇航,再見。傻逼的丁程鑫,再見。

老子不陪你們玩了。

05

丁程鑫隨便開到一個地鐵站就把黃宇航扔下車,然后連句再見都沒說就開車一騎絕塵而去。

黃宇航看著車子揚起的輕塵,笑出了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寵溺。隨手招了輛出租車,報出住址之后,黃宇航就靠著后座的窗邊發呆。

有些故事,丁程鑫不知道,他也不想再講。

黃宇航從未想過放棄。

在四個父母面色沉青或淚眼婆娑站在自己面前之前。

他那一刻有些恍惚的想。

如果是丁程鑫,他會在怎么選。

只是一剎那的想象,他覺得心一顫一顫的疼。

他們都一清二楚,面前的這四個人,他們倆誰也放棄不了。

他們會笑著和對方說起自己的家人,說起從小到大,家給自己的溫暖。那是他們從出生就感受到的第一份愛意,深刻而濃厚,沒有愛情那么刺激和興奮,但是割舍卻是萬萬不能。

黃宇航知道,別看他們現在還在堅持,但誰都放棄不了。

他們那么懦弱。

既然如此,這個自私又心痛的決定。讓我來做。

他和丁程鑫說,程鑫兒,我要去上海,我們就這樣吧。

當著四位家長的面。

電話掛斷,一個25歲的少年蹲在地上痛哭流涕到哀嚎,那么疼那么疼。

他能脫口而出說上海,不是說說而已。從很久以前,黃宇航就喜歡上海,繁華又浪漫,好像讓人能一直相信一個美好光芒的明天。

可是和丁程鑫在一起越來越久,他把上海忘了。他不需要繁華不需要浪漫。和他呆在一個離家只有一個多小時的古都挺好的。

上海只是一個托詞,他一點也不想去上海,無論是山城還是古都,即使不能相見,他也想要和丁程鑫呼吸同一份空氣。

可是父母記住了。

母親自然不舍得他跋涉,但父親秉承著斬草要除根,催促他去往一個沒有丁程鑫的地方。

他用各種小動作來拖延,譬如把身份證燒了扔進下水道,以身份證丟了為借口拒絕買機票。譬如說自己的所有簡歷材料都在成都,沒辦法找工作,父親不放心,讓母親陪著他回去拿東西。

黃宇航嘆了口氣,坐在動車上看來來往往,這一路風景他和丁程鑫一起走了四年。回到出租屋,早已是落了一地的灰塵,房間里的床上兩個枕頭還并列擺放在一起,留著過去的印跡,卻找不到那人的痕跡。黃宇航走之前把屋子里里外外的打掃了一遍,丁程鑫的東西他也全部搬過去了。他大概也不會再過來,不如給自己留個念想。

媽媽在一旁看著,不說什么,轉過身默默的擦掉眼淚。

母親心疼他,溫柔地給他一方空間想念,但不意味著父親也如此。父愛如山,他們的愛往往也帶著山石的堅硬和尖銳,黃宇航的遲遲不肯“醒悟”,讓父親十分煩躁,媽媽又不愿意兒子離家萬里。

父母開始吵架,因為黃宇航的事情,因為別的事情,日子里從不缺少矛盾,一旦點燃就容易爆炸,積攢多年的感情因為對孩子的不滿全數擺上臺面。

黃宇航聽得郁悶又心煩,承諾回去上海,然后轉身離開。

他一個人在山城飄蕩,沒有誰陪著,更沒有丁程鑫。坐在江邊,就像過去他們兩人并肩坐著聊天那樣。

不過轉過身,身邊沒有人,太陽落下來了。

黃宇航以為至少能呆到程鑫生日,但是父親在過年后就把他塞上了去上海的飛機。

山山水水在視線中模糊,他終于失去了愛人和家鄉。

06

晚上蕎麥還沒下班,丁程鑫在客廳工作,聽到門響的片刻他也沒多想,結果打開門一看是黃宇航,他搶先一步擋住門

“有事嗎”

“不讓我進去嗎?”

“有什么事情在這說就好了”

黃宇航笑笑“這可是你說的”

然后走前一步,捧住丁程鑫的臉開始深吻,他大概是跑過來的,呼吸聲有些重,身上帶著輕微的汗味和冷意,丁程鑫瞬間愣了,反應過來的時候急忙把人推開“你干什么?”

黃宇航摸摸嘴角“我說完了”

“你神經病啊?”

“我就是,加班加到一半特別想你,現在我得繼續回去加班了。程鑫兒,晚安”黃宇航摸摸丁程鑫的頭發,揮揮手后又走下樓梯。

丁程鑫氣的踹了一下門,神經病啊!

那天之后黃宇航經常登門拜訪丁程鑫家,丁程鑫問蕎麥“是不是你告訴他的”

蕎麥無辜地眨眨眼睛“不是啊,他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賄賂我們老板,查到我的家庭住址”

“那你干嘛給他開門啊,你說過你不會幫他的”丁程鑫看著在客廳喝茶的黃宇航,嘟著嘴埋怨。

蕎麥拍拍這個弟弟的腦袋“我是在幫你啊”

丁程鑫鼻子出氣的哼哼兩聲,然后直接回房間,砰地一聲關上門,黃宇航看著那個緊閉的房門,笑得很寵溺“他還是和以前一樣”

蕎麥笑“是嗎?我倒以為他和以前不一樣了,至少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模樣了”

對待別人那么溫和那么有分寸的丁程鑫,何曾這么可愛這么幼稚呢

他這些全都只是給你。

黃宇航下一次來的時候丁程鑫依舊沒給他好臉色,甚至趁著蕎麥去廚房的時候猛力把人推出了門外,惡狠狠地叫囂“你別老是來我家了,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黃宇航笑笑,揉了他一把頭毛,準備順他意轉身下樓回家。

可是轉過身看到樓梯上的那人時,三個人都呆住了。

丁程鑫的媽媽看著黃宇航,臉色在樓梯間那盞昏暗不明的燈下變了又變,黃宇航也斂起了笑意,低頭說一句阿姨好,然后匆匆離開。

丁程鑫把門敞開,對媽媽說“你先進來吧。”

秋天一到,其實夜里挺涼的,但是黃宇航等在丁程鑫家樓下,覺得心更寒,忍住顫抖的手拿出香煙來慢慢抽。

不知道過了許久,丁程鑫送媽媽下樓來,樹影婆娑,黃宇航看不清他們的神情,但是丁程鑫轉身看到了黃宇航,他正站在陰影里抽煙,煙氣飄散在夜里,看不清楚,他走過去的時候黃宇航剛把煙放下,丁程鑫直接吻了上去,煙氣在唇舌間交換,又被嗚咽著和著口水一并吞進,煙味的吻,苦澀,嗆人,好像又有些回甘。

黃宇航剛剛反應過來準備伸手去摟丁程鑫的時候,他卻放開了自己。

“黃宇航,關于過去,我不怪你。”

“但也到此為止。”

“你走吧。”

然后轉身離開,剩黃宇航懷抱一空虛無。

蕎麥看著開門進來的丁程鑫“阿姨還好嗎”

丁程鑫笑笑“我應該沒救了”

剛剛媽媽問自己,是不是重新和黃宇航在一起了。自己怎么說的?

沒有猶豫,沒有思考,脫口而出

“是的,我們在一起。”

我沒救了。

我選擇留在我自己的歲月里了。

07

酒吧的人說黃宇航喝醉了,電話列表里最近通話全都是丁程鑫。

丁程鑫去把人接回來的時候還疑惑,他到底什么時候給自己打的電話。翻開黃宇航的手機一看,每次時長不過5秒,大概自己還沒振鈴他就把電話掛了吧。

渴望靠近又不敢打擾。看,我們都愛得這么卑微。

回到家的時候,蕎麥問需要幫忙嗎。丁程鑫眸光暗了又暗,說,你幫不上忙的。

蕎麥回屋拿了自己的包,“我今晚不回來睡了。”可惜回答她的只有房間關上的門。她笑了笑,丁程鑫終于是肯踏出這一步了。

黃宇航醒來的時候除了酒后昏沉的腦袋,還有一身的痕跡,時間不早了,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留下一地斑斕。他看著周圍的環境,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丁程鑫的房間。

床上地上全是凌亂的衣衫,身側的位置還有余溫,他應該也是剛醒不久。

黃宇航穿上衣服后在浴室前面停留。門沒有上鎖,他想了想還是推門進去。

丁程鑫未著寸縷,背對他抱著腿蹲坐在浴室的地上一動不動,蓮蓬的水淋濕他的頭發,淌過他的身上,在他精瘦的背部留下水痕。

黃宇航走近,蹲下來從背后抱住他。丁程鑫皮膚還是那么白,但看起來比以前還是瘦,身上的痕跡點點,還夾雜著一些舊疤,可能是嗑的,也可能是撞的。

他的小朋友,總是讓他不省心又讓他心疼。

黃宇航把頭枕在丁程鑫的肩上,側身吻去程鑫脖頸上的水滴,

“丁程鑫,不如我們從頭開始。”

那天丁程鑫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起身圍了條浴巾就走出浴室,剩黃宇航一人在那里由熱水淋了個濕透,但是他拉開浴室門的時候,又發現一套干凈的衣服放在門口,丁程鑫自己卻不知道去哪了。

黃宇航低頭笑笑,他到底溫柔。

蕎麥看著面前這個不去上班的弟弟,遞了杯橙汁過去。

丁程鑫搖搖頭,推開橙汁“我要喝酒”

蕎麥無奈,只得倒了杯酒遞過去“我以為你是想清楚了”

丁程鑫聽了這話,去拿酒杯的手頓了一下,仰頭把酒一下子灌進肚“我以為我和他不一樣,原來寂寞的時候,所有人都一樣”

“你那不是寂寞,是本能”

丁程鑫抬頭看蕎麥。

“你知道我說的是對的,只是在給自己找借口。”

丁程鑫沒再辯駁,把酒杯推向蕎麥后拿起自己的外套“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

“回家睡覺,老子腰疼。”

回到家沒想到黃宇航倒是還沒走,穿著自己的衣服坐在沙發上發呆,看見丁程鑫回家站起身,

想說什么又說不出口。

丁程鑫也不管他,徑直往房間走。

“程鑫兒,我們談談吧”黃宇航叫住他。

“再說吧,我困了”

丁程鑫腳步不帶停地走回房間,然后把自己往床上一扔,被子也不蓋就準備睡覺。

累是對的,困是對的,但睡不著。腦袋嗡嗡叫,好像各種聲音在吵架,各種想法迸發而出,然后丁程鑫就聽見了有人進來的聲音,他趕緊閉上眼睛假裝睡著。

黃宇航看著床上的小朋友,皺了眉頭,幫他蓋好被子,然后脫掉鞋上床躺下,在丁程鑫背后摟他入懷,丁程鑫身體一顫,只能努力放松自己假裝已經睡熟了。

黃宇航笑著湊過來親他的側臉,然后把他的腦袋摟進自己懷抱“睡吧,睡醒了我們再說別的”

心跳聲砰砰響也不知是誰的,黃宇航身上熟悉的香味輕而易舉的躥進自己鼻子里,丁程鑫突然鼻子酸酸的,伸手抓緊了黃宇航的衣服讓自己靠得近些,等到自己幾乎和黃宇航的懷抱完全嚴絲合縫,才感覺到一絲安心。

黃宇航睜開眼,看懷里終于睡去的小朋友,低頭吻了吻他的發旋,也昏昏沉沉睡去。

蕎麥今天是早班,回到家發現沒人在,可是丁程鑫房間的門開著,她走過去一看,床上兩個人抱得緊緊的一起睡著。

可能是聽到了聲響,黃宇航率先醒來,睡眼迷糊間看見房門口的蕎麥,坐起來對她尷尬笑笑。

黃宇航一動,丁程鑫也醒了,下意識伸手去拉黃宇航,可是清醒過來的時候又像小孩子一樣把手里拉著的手給扔出去。

黃宇航笑得見牙不見眼。

丁程鑫瞪了他一眼,問蕎麥“你怎么回來的這么早”

蕎麥無奈攤手“還早啊,都可以吃晚餐了”然后轉身往外走“你們兩個別睡了,出來幫忙做飯。”

丁程鑫坐在客廳看著黃宇航和蕎麥在廚房里一邊做飯一邊相談甚歡,揪著抱枕的耳朵想這人以前做飯能把廚房都炸了,什么時候居然變得這么厲害。

黃宇航把熬好的湯端出來,看見丁程鑫惡狠狠的盯著他,笑著走過來在他嘴唇上啵一下“怎么了,嫌我沒陪你?”

丁程鑫覺得這人幼稚死了,嫌棄地剜他一眼,問“你什么時候學會做飯的?”

黃宇航眸子垂下“一個人在外面呆久了,自然就學會了。”

丁程鑫愕然,他從未想過黃宇航一個人在遙遠的地方生活該是怎樣一副景象,過會又惡狠狠的說“那是你活該!”

黃宇航看著他,深情撫著他的眉眼“嗯,是我活該。”

丁程鑫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甩開他的手“讓你去幫蕎麥的忙,你在這站著干什么”

黃宇航一聽這話在丁程鑫旁邊坐下“那我坐著好了。”

“……”

“蕎麥讓我出來陪你的”

“她好像很支持我把你追回來”

“……”

“所以她不是你女朋友吧,至少不是真正意義上的”

“……”

“可是她還是和你住在一起,要不你住我那里吧”

“休想!”

“那我住過來吧,讓蕎麥去我那里住,我去跟蕎麥說”

“黃宇航我禁告你,你別亂來,你那離蕎麥上班的地方那么遠,她一個女生很危險的”

黃宇航挑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

丁程鑫愕然,黃宇航又湊過來“而且,你怎么對誰都比對我好”

丁程鑫推開他“你才是對誰都比對我好!從小到大都只會欺負我!”

黃宇航啞然“我哪有?”

丁程鑫不想在這個問題和他過多糾纏,看了看廚房里忙碌的蕎麥,低聲跟黃宇航說“反正我警告你,剛剛說的話不許跟蕎麥說,她必須要住在這里”

“有我不知道的故事?”

丁程鑫看著那邊已經忙的差不多的蕎麥“以后再告訴你,反正你就是得聽我的”

黃宇航笑笑不再辯駁。我們終于有以后了。

08

黃宇航是搬不進來,但蕎麥給了他一把鑰匙,丁程鑫吹胡子瞪眼睛都沒攔住。

蕎麥說“我老了,可受不了你們整天一個敲門一個不開的叫喚”

丁程鑫繼續在沙發上吹胡子瞪眼睛,黃宇航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把鑰匙收起來,蕎麥收拾了一下出門去上班,黃宇航坐過去問“喂,你上次說要跟我說蕎麥的故事”

丁程鑫疑惑轉頭看他“你什么時候這么八卦了?”

當然不是八卦,只是想找個機會,聽你認真跟我說說話。

丁程鑫放下手里的電腦,窩在沙發上的一角。

想想蕎麥,其實世上的人,說不清誰比誰可憐。

這套房子是蕎麥的,原先是蕎麥的。

是她和男朋友準備買來結婚的新房,可剛裝修完畢,男朋友就進了醫院,治病需要大筆的錢,蕎麥把房子賣了還是救不回來人。

丁程鑫買房子只是想從家里搬出來,父母日日催他找女朋友催他結婚讓他不甚煩躁。

那天他下樓的時候看見了之前的房主姐姐在樓下抬頭望,忍不住拉人說了兩句話。本就是溫柔的人,收很低的房租讓蕎麥住下,同時請她為自己演一場戲,怕蕎麥擔心自己起歹心,還把他和黃宇航的故事大概說了說。

蕎麥聽完了故事,說“程鑫,我可以幫你,但我希望你能真正找到,或者是找回你愛的人,那真的很重要。”

聽完了故事,黃宇航伸手摸了摸丁程鑫的頭發,丁程鑫問他“你什么時候回上海?”

黃宇航一頓,他是被上海總公司臨時調配來這兒的,他沒想到丁程鑫會知道。

“你希望我走嗎?”

丁程鑫并不介意他岔開話題,而是說“黃宇航,你知不知道你快30歲了”

“你是準備要給我過生日嗎?”

丁程鑫轉頭看他,神色嚴峻的說“我們都不小了,相信愛情能天荒地老的事情也做不出來了。”

“不,”黃宇航握緊他的手“我們是不小了。可是在我重新遇見你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的人生才重新開始。”

“程鑫兒,我就問你,你希望我走嗎?如果你不希望,我可以不走,永遠不走,無論放棄多少東西。”

丁程鑫抽回自己的手“我不知道。”

09

冬天來的很快,不下雪的山城依舊寒氣逼人,丁程鑫最近經常要加班,蕎麥就看著黃宇航在門口等成一座望夫石,好心提醒倒“先吃飯吧,他大概又要加班了”

黃宇航搖頭“不會的,他剛剛說今晚回來吃飯的,怎么還沒到呢”想了又想穿上外套到樓下等人去了。

蕎麥無奈扒著飯,這倆人癡漢屬性一個比一個重。

丁程鑫今天回家的時候感覺步伐比往常沉重,裹緊衣服想這個冬天真的太冷了,到樓下的時候就看見一個人影站在那里翹首等待,不時蹦蹦跳跳來驅散寒意。

“黃宇航”丁程鑫走上前去。

黃宇航看到人的時候眼睛瞬間亮了“你怎么這么晚才……”話還沒說完抱了個滿懷。黃宇航直覺丁程鑫這是有心事“怎么了?”

丁程鑫沒說話,黃宇航也不追問了,雙手把人摟進自己的外套里,輕輕拍著他的肩膀。他的小程鑫這么多年一點也沒變,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特別喜歡抱著自己,什么話也不說話,偶爾還趴在自己肩頭哭泣。

不過幸好,小程鑫大概是長大變堅強了,這次沒哭,只是把人抱得越來越緊。

黃宇航能從丁程鑫的呼吸聲感覺到他的情緒,等到他覺得可以了,輕輕抱著人走進樓道,拍拍程鑫的頭“現在能說嗎,怎么了?”

丁程鑫把頭抬起來“黃宇航,要是我失業了怎么辦?”

黃宇航看著他,溫柔地說“那就我養你唄”

“你要是不回上海,怎么養”

黃宇航笑著揉揉他的頭發“總會有辦法的,但能不能先告訴我,怎么了?”

丁程鑫一向在公司工作都是勤勞肯干,這幾年提升也很順利。但之前上頭換了個人,還是從美國總公司調過來的,老男人一個,整天對著丁程鑫動手動腳,說“中國的男孩真好看”

丁程鑫覺得惡心,但他不是小孩子,把人打一頓甩手就走的時候他做不到,老男人也沒做什么實質性的傷害,說破了只對丁程鑫不利。何況大家都知道,這老男人來這里不過走個過場,他之后是內定直升的。

今天老男人是把丁程鑫惹急了,趁他去辦公室要簽名的時候,調戲說丁程鑫要是跟他,以后部長位置就是你的,否則的話讓丁程鑫自己掂量。一邊說著一邊手已經摸上了褲襠。

丁程鑫拿簽名的文件文件夾甩他一臉,忍住怒意才沒有多揍他一拳。然后摔門離開。

黃宇航坐在樓梯上聽丁程鑫講這些事,心疼又氣憤。其實這種事情他不是沒有遇到過,5年前他和丁程鑫還沒分手的時候,公司的女上司也是各種曖昧和暗示。可是他和丁程鑫一樣,都不過是職場中的小棋子。一邊時刻提防著上司,一邊又忍受著同事的閑言碎語。想要甩手離開又覺得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工作才取得的成就,卻要因為這么個人渣而放棄,怎么想都是不值得。

前途和自尊在撕扯,分分鐘都是疲憊不堪。

他應差陽錯去了上海,小程鑫勇敢的做出決斷。

他們辛苦又幸運。

“程鑫兒”丁程鑫把話都說出來之后心里好受多了,轉過頭去看黃宇航,他溫柔幫自己撫好劉海“我會養你的”

丁程鑫噗嗤一聲笑了。

“我說真的!我會養你的!明天我就去和公司說我不回上海了,如果他們不同意,我辭職重新找工作,總之,我一定會養你的”

“喂,黃宇航”丁程鑫站起來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你阿程哥有手有腳的,干嘛需要你養啊”

“我知道你有手有腳”黃宇航也站起來了“但你更有我啊”

“傻子”丁程鑫轉過身去笑了,走上樓梯“回家吧,蕎麥姐可能等急了。”走了幾步發現黃宇航沒跟上來,回頭看他“怎么了?”

樓道口的燈物業前兩天剛剛換上,明亮得很,黃宇航笑得更明亮“你剛剛說什么?”

“回家啊”丁程鑫脫口而出才發現這人的心思,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幼稚!”接著只顧自上樓不管他了。

黃宇航追上來“對啊,我是幼稚啊,你要不要可憐一下這個幼稚的我啊”

“幼稚!”

10

黃宇航好幾天沒來找自己了,丁程鑫莫名覺得不習慣。蕎麥看著沙發上那個一直盯著手機的人,忍不住說“你要是想他了,直接去找他不行嗎,反正你早就把人公司家庭住址都扒干凈了”

丁程鑫倔強地否認“誰說我想他了”

下一秒卻回屋換衣服,然后在蕎麥調笑的目光下出門。

人沒在公司,他們說黃宇航請了幾天病假,丁程鑫皺了皺眉頭,他記得那人身體一直挺好的啊,難道是沒好好吃飯胃病犯了?

等到了黃宇航家,他打開門,丁程鑫才確信,真的是病假。

他站在樓道里驚訝地大叫“黃宇航你是跟人打架了還是出了車禍?。”

黃宇航的臉上手上都是淤青,額頭還貼著紗布。他心虛地用手掩住紗布“前幾天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去了。”

丁程鑫忍不住笑起來“黃宇航你多大了,還能從樓梯上摔下去?你平地摔人設不崩啊”

笑完了還是忍不住湊近去看傷口“疼不疼啊,我給你呼一呼啊”聲音軟軟的甜甜的,說完還鼓起嘴巴往傷口上吹氣,黃宇航心動不止,拉著人想要親一下,結果扯到嘴角的傷口疼的倒吸了口氣。

丁程鑫又開始笑他“行啦,你都這樣了就別想著吃豆腐”

反應過來兩人這是站在樓道里,推著黃宇航進了門。一進門丁程鑫臉就黑了,他拎起茶幾上的那桶泡面問“你就吃這個嗎”

黃宇航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這不是,受傷了嘛”

“受傷了更應該吃好的!”

“這個好吃有營養”黃宇航看著丁程鑫黑起來的臉繼續辯駁“TFBOYS代言的”

丁程鑫徹底沒脾氣了,拉著他進房間,“你給我收拾行李”

蕎麥看著拉著行李箱的黃宇航和丁程鑫站在自己面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你想讓黃宇航住這兒?”

“他不是受傷了嘛,而且他這人又不會照顧自己,他和我住在一個房間就行了。蕎麥姐,拜托了”

蕎麥倒是沒意見,不是你之前百般拒絕不讓他搬過來的嘛,現在還住一個房間?無奈攤手“我無所謂啊,反正之這房子本來就是你的”

丁程鑫站在自己房間看了看,天氣越來越冷,不管是誰睡地上睡沙發都不合適,只能從衣柜里抱出另一床被子,在床上鋪成兩個被窩,對黃宇航嚴令禁止“你不許越界”

黃宇航答應得好好的,但隔天起床的時候,兩個人一定會抱在一起,丁程鑫吹胡子瞪眼睛,黃宇航無奈攤手“這大概是一種本能。”

丁程鑫被噎的沒話說,不斷安慰自己他現在是病人,等他傷好了就可以直接打包扔出去。

不過顯然黃宇航的“本能”不只是鉆被窩這一項,動不動湊過來牽牽手接接吻簡直成了他新開鎖的技能。

丁程鑫都惱了“黃宇航你最近是怎么了?!”黃宇航不管他,繼續把人摁在墻上親,也不知道他都受傷了還哪來那么大的勁兒。

突然門外響起了開門的聲音,丁程鑫急忙把人推開“別鬧了,蕎麥姐回來了。”

“肯定不是蕎麥”

“你怎么知道?”

黃宇航沒回答,繼續低著頭親,門被打開了,進來的人果然不是蕎麥,但看見來人的時候,丁程鑫下意識的推開黃宇航,可是黃宇航只是側過頭去“叔叔好”

丁程鑫的父親瞪了他們一眼,重重哼了一聲,居然沒說什么就往廚房走了。

丁程鑫訝異了幾秒后看著黃宇航“你找過我爸了?”

黃宇航得意洋洋的樣子特別像一只搖著尾巴請功的大狗狗“對啊”

丁程鑫看著他臉上幾乎已經淡的幾乎快消失的淤青,腦子突然一靈光“你那傷不會是我爸打的吧”

“不全是”

“我爸和你爸,男子雙打”

丁程鑫笑出來,又有些心疼的戳戳的他的手“黃宇航”

“嗯?”

“傻嗎?”

黃宇航笑著把他摟近懷里“不傻,多值得”

丁程鑫想到什么又抬頭看著他“所以你是故意的?”

“什么?”

丁程鑫指著自己的嘴唇,黃宇航笑著低頭又啵一口“不,這真的是本能”

丁爸爸從廚房里走出來,“你們兩個差不多就得了。”說話的聲音帶著點怒氣,又有點別扭“過來吃東西了,你媽讓我給你,你們帶了雞湯”

丁程鑫笑著拉黃宇航走過去,甜甜說“謝謝爸爸”

黃宇航也跟著笑,憨憨的說“謝謝爸爸”

丁爸爸吹胡子瞪眼睛“誰是你爸?!”

黃宇航不敢反駁了,捧著雞湯,看著身旁的丁程鑫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丁爸爸在一旁看著,哼,傻小子,看來也欺負不了自家兒子,給他一次機會。

11

年關將近,丁程鑫也不準備在這個時間找工作,在家里捧著電腦看上個世紀的香港老電影,暗黃的色調,粵語的發音,都充滿著韻味和性感。尤其喜歡看張國榮的,大約是他的愛情和勇敢令丁程鑫對其更為敬佩。

那天黃宇航從公司加班回來之后,丁程鑫正在看《霸王別姬》。很多年前的電影在這個時候看仍舊給人深厚的感思和體會。

黃宇航換完衣服后丁程鑫還坐在沙發上思考人生,電腦畫面正好暫停在蝶衣自刎的畫面。

黃宇航坐在丁程鑫旁邊,揉一揉他的頭發“怎么了?”

程鑫自然的靠上了旁邊的肩膀“感覺,感情很脆弱,人性也很脆弱”

“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無奈和悲哀,人很容易就被卷在潮流中不能自主”黃宇航摸著程鑫的小手說道。

丁程鑫看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抬頭問道“那我們呢,我們是在一個幸運的時代,還是不幸?”

黃宇航思索了一會,“我們,應該是,比未來辛苦,但是比過去幸運”一邊摩挲著丁程鑫的手“何況,我覺得,現在我們就是最幸運的時刻”

遇見你,是我最幸運的事情。

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幸運的時刻。

丁程鑫歪著腦袋想了想,伸手抱緊了黃宇航。

黃宇航摸著他的頭發,又想起了一件大事,說“我跟公司爭取到假期了”

丁程鑫坐直起來問“什么假期?”

“你不是說明年想去俄羅斯滑雪么,我想不如趁著你現在在家休息,又是新年,我們就現在去俄羅斯吧。”一邊說著還一邊拉著小手把玩。

“工作呢,你也不著急找”

“反正公司已經同意我留任在這邊的分部,所以,我養得起你”

“你別誤會啊,我不是說你需要靠我養”

“我就是希望你能找個自己真正喜歡的做得開心的工作。”

丁程鑫小手指戳一戳黃宇航的腹肌,又抱了上去。

黃宇航看著自己懷里的小腦袋,忍不住逗逗他“程鑫兒,你都一把年紀了還撒嬌啊”

丁程鑫也不懟他,拉著軟軟糯糯的調子“哎呀,黃宇航~”

黃宇航寵溺的笑笑,他的小程鑫啊,大約有擁抱上癮癥,傷心的時候要抱抱,郁悶的時候要抱抱,開心的時候要抱抱,感動的時候也要抱抱。

那自己呢,大約是有程鑫上癮癥了。

12

2032年2月,丁程鑫在俄羅斯的圣彼得堡呆了三天。這里的冬天果然很冷,幸好他們裝備帶的齊全,黃宇航常笑他說,他的小臉埋在厚厚的羽絨服里幾乎看不見了。

丁程鑫回懟過去,“那黃宇航你一定要穿一件白色的羽絨服,到時候我在街上遠遠看見誰的頭和身體兩個色,我就知道是你了”

黃宇航自然不會和自家的小心肝吵架,傲嬌的走在前頭,數著一二三,然后一個穿的很厚重的丁程鑫就會從后面奔跑著跳上他的背。

當然,由于羽絨服實在是太厚了,所以這個動作一般是不成功的。

明天要去普希金,丁程鑫計劃著晚上早點睡,他洗完澡躺在床上和媽媽打電話的時候黃宇航剛從外面回來。

他示意自己去洗澡,丁程鑫點點頭,轉身繼續打電話。

黃宇航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丁程鑫已經掛了電話準備入睡。黃宇航也跟著鉆進被窩,手卻往丁程鑫的睡衣下擺探。他剛洗完澡,手上還有些濕意,丁程鑫被他一碰,一激靈的轉過頭去“不要了,明天還要去坐車呢”

黃宇航直接跨坐在他身上“所以我們早點完事早點睡覺”

丁程鑫無奈地準備勸服他,可是發現黃宇航看著自己的眼神,溫柔又認真,看一眼丁程鑫就沒法拒絕,只能主動摟住他的脖子,看著黃宇航的吻鋪天蓋地的落下。

反正,無論你有什么要求,我都是心甘情愿。

兩個人終于在床上舒出那口氣,黃宇航看著已經有些疲累的丁程鑫,把他緊緊摟到懷里,程鑫的臉緊緊貼著自己的胸膛,低頭看著他說“程鑫兒,生日快樂”

丁程鑫笑著拉下他的頭,在唇上印上一吻。黃宇航想要回吻回去,丁程鑫架起手臂攔住他“明天真的要趕車的”

黃宇航哭笑不得的拉下他的手臂“我知道,我只是親一下”

然后吻輕輕的落在丁程鑫的眼皮上。

這么多年,無論是相守與等待,全都,甘之如飴,心甘情愿。

我是丁程鑫,二零一七年二月二十四日,我得到了我的初戀。去他媽的店,去他媽的夢和家,老子只想跟他浪跡天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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