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蟬凄切,
對長亭晚,
驟雨初歇。
都門帳飲無緒,
留戀處,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今宵酒醒何處?
楊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秋后的蟬叫得是那樣地凄涼而急促,我面對著長亭,一陣急雨剛停住。在京都城外設帳餞別,卻沒有暢飲的心緒。正在依依不舍的時候,船上的人已催著出發。
握著手互相瞧著,滿眼淚花,千言萬語都噎在喉間說不出來。
這一程又一程,千里迢迢,一片煙波,那夜霧沉沉的楚地天空竟是一望無邊。
自古以來多情的人最傷心的是離別,更何況又逢這蕭瑟冷落的秋季,這離愁哪能經受得了!
誰知我今夜酒醒時身在何處?
怕是只有楊柳岸邊,面對凄厲的晨風和黎明的殘月了。這一去長年相別,相愛的人不在一起,我料想即使遇到好天氣、好風景,也如同虛設。
即使有滿腹的情意,又能和誰訴說呢?
此詞為柳永經歷了第四次科舉落榜,心灰意冷,憤然離京時,與歌女蟲娘分別時寫下的惜別之作。
真宗詔柳永“屬辭浮糜”。柳永因作詞忤仁宗,被皇帝“封殺”。滿腹的才華無處宣泄,流連于煙花柳巷,為歌伶樂伎撰寫曲子詞。柳永與蟲娘分別后,一路南下開始了自己浪跡天涯的漂泊之旅。
“芳年壯歲,離多歡少”。
再回汴京時,汴京繁華依舊,卻早已物是人非,觸景傷懷。
景祐元年(1034年)仁宗親政,特開恩科,對歷屆科場沉淪之士的錄取放寬尺度。
柳永聞訊,即刻由鄂州趕赴京師。是年春闈,柳永與其兄柳三接同登進士榜,暮年及第,為政有聲,一腔抱負得以施展。
柳永的詞,字里行間被贊譽頗有《離騷》遺風,又做到了雅俗共賞。
才情既上達天闕,下至黎民,上的了貴族文堂,也深的流傳于市井人家,煙花柳巷。
柳永用詞大膽,在文中表現古代女性的感情,生活,為她們在古代“女子無才便是德”社會現狀里大聲訴說,鳴報不平。在那個時代,柳永就是古代女性的“夢中偶像”
柳永辭世后,眾多妓女籌資為他安葬于鎮江。每逢清明節,便有歌妓舞妓載酒爻飲于柳永墓前,祭奠與世長辭的柳永。
時人謂之“上風流冢”,世人稱之為“吊柳七”。后來被形成一種風俗,一直延綿到宋室南渡。
后人有詩題柳永墓云:
樂游原上妓如云,
盡上風流柳七墳。
可笑紛紛縉紳輩,
憐才不及眾紅裙。
柳永風流燦爛一生,仕途失意,卻在秦樓楚館,煙花柳巷中成就了功名,實在是叫人惋惜…
草色煙光殘照里,
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
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
為伊消得人憔悴……
卻只道:
忍把浮名,換了淺堪低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