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東北大院那些事 目錄
看著熟睡的兄妹兩人，吳司令心中充滿愧意，深嘆口氣走到桌邊。伸手拾起桌上的酒瓶剛送到嘴邊，想想又放下去。他轉頭看向躺在床上的孩子，突然感覺有些異樣，又感覺不出來那里不對。
吳司令雖已退伍，但軍人的天性并沒有消失。那種對危險的感知能力和靈敏的五感是在血肉橫飛的戰場上活下來的本錢。而當吳司令閉上眼睛后，即使是通過所有的感覺，仍然感受不到泰安的存在，但他是又實實在在的躺在那里！心中一驚，迅速大跨兩步，手指放在泰安的鼻孔處。感受到那均勻的呼吸聲時，懸著心便放了下來。吳司令輕手輕腳地離開兄妹的房間，去地窖翻騰半天拿出來瓶看上去有些年頭的酒，上面模模糊糊的寫著“大源泉酒”。而后徑直走向老煙蟲的屋子。
吳司令輕輕敲了敲老煙蟲家的門，屋里輕輕地回答：“哪位？”
“是我啊”
“哦，司令啊。我們家老嚴今天可經不起折騰了。”語氣中隱藏著埋怨和氣憤。
“呃，弟妹啊。是我這個當哥哥的不對，我想來給老煙蟲陪個不是，這酒勁上來了，就啥也不顧了，給他帶了瓶‘大源泉’陪陪罪?！?/p>
很快，房里傳出鞋子拖沓的聲音，老煙蟲拉開門。吳司令看著鼻青臉腫的他覺得不好意思。臉上堆滿了布滿皺紋，擰巴的憨笑。
老煙蟲躬身請他進了屋，踏進們，就看到臉上還有余怒的煙嫂，瞪眼老煙蟲嗔怒：“這鼻青臉腫的一瓶酒就解決了，你們男人真是搞不懂！”。老煙蟲白了一眼煙嫂：“臭老娘們，你懂什么，回屋去。我跟司令聊聊?！睙熒┮凰κ謿夤墓牡倪M屋去了。
老煙蟲和吳司令在一個小方桌旁相對而坐，兩人似乎都有很多話要說，但是又不知道怎么開頭，最后還是吳司令把“大源泉”放在了他們面前的桌上開口跟老煙蟲講道：“老弟，當哥哥的給你陪個不是，喝點酒不知個輕重?！?/p>
“司令，哪的話，當初你和嫂子都不同意我傳他技藝，可是這么好的一塊料子，我從道上傳下來的東西就真要毀在我手里了，就忍不住啊！”老煙蟲激動地站起來，可能是突然的動作碰到傷處，他倒吸一口冷氣。
吳司令起身按按老煙蟲的肩膀說道：“老弟啊，我剛才在屋里看著泰安睡著了，然后閉上眼睛卻感覺不到他，這技巧也是你教的？”
老煙蟲先是一驚，然后有些欣喜：“沒想到泰安都到這個地步了，真沒想到啊?！?，轉頭看吳向司令說道：“這是我教的，道上的話叫做‘息氣兒’，是一種調節內息方式。是幾百年前道上一位天才發明的，去感受周圍人或者環境來調節自己的呼吸頻率、動作頻率甚至心跳頻率，當這些頻率和周圍的人無限接近時，這個人就近乎于消失，如果不是特意的去留心這個人，你會對這個人毫無印象。”
老煙蟲看著有些發懵的吳司令補充道：“簡單點說，有五個人不同的人說不一樣的話，仔細聽是完全可以分辨這是五個人。如果其中一個人模仿另一個人的嗓音，那么你聽著就像是四個人在說話。”吳司令聽的一頭霧水，但是回想起晚上泰安站在門前半天沒有察覺，而剛才自己感覺不到泰安的存在似乎又多少有些明白。
“司令，就讓泰安把我這一身本事拿走吧，這也不辱了我的名聲，而且我相信泰安不會走歪路的，這孩子是個好苗子?！?/p>
吳司令看著一臉激動的老煙蟲，站起身來在屋里來回踱步，最后搖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哎......泰安從小身體總鬧毛病，院里有那么多硬把式，但他這個體格子都學不來。那我便叫他跟你，但是我丑話說在前面。我給你立下三條軍規！必須服從！”
老煙蟲起身站直了身子，向吳司令敬了個軍禮說道：“請指示！”
“第一，不準將泰安帶入賊道。”
“第二，泰安學你技藝，但是不能拜你為師?！?/p>
老煙蟲笑了笑說道：“司令，這些我都想到了，就算你不下這些軍令我也是這么打算的，那么第三條呢？”
吳司令斜了一眼老煙蟲：“這第三點嗎.....你不能當著泰安的面抽煙?！?/p>
“那啥，司令，這條能不能通融下我，我這...”
“不行！”
熟睡的泰安和小柔嘉被外面嘈雜的聲音吵醒，章詩嫻走進屋招呼兩個孩子從床上坐起。小女兒揉揉眼睛： “大姨，外面咋這么吵？”
章詩嫻替兩人穿上外套：“因為今天是臘八節。起來我們喝臘八粥去咯。”
吃飯期間父子倆依舊無話，章詩嫻在旁想緩和氣氛，便對吳司令說：“今天是臘八，天氣好，去看看詩慧吧?！?/p>
說話間章詩嫻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小柔嘉身上，神情有些黯然。
年幼的小柔嘉似乎還不懂生死之事，只知道其他小朋友有媽媽，而自己沒有?？粗衔⑿χ呐苏掌械矫悦６掷Щ蟆?/p>
晚上，章詩嫻與其他家的女人們在剝蒜，準備腌臘八蒜，一群女人在一起干活，嘴自然是閑不住的，嘰嘰喳喳地竟說到了吳司令再娶之事。
章詩嫻無奈地說：“這事兒我提過，他不同意。我也不好張羅不是。”
住西廂房的劉嬸接話道：“他不同意就算了？兩個孩子還小，吳司令再找不到合適的，他們也跟著遭罪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也得張羅張羅。雖說兩個孩子有你照顧，可你畢竟是大姨，又不是媽。”
章詩嫻沉思了一會兒，點點頭，說：“那就，張羅張羅？”
這件事很快被提上提上日程。女人們都開始爭著向章詩嫻推薦自己身邊的女性，然而反響都不太好。其實按章詩嫻之前打聽到的，嚴嫂身邊倒是有一個她認為不錯的人選。雖比章詩慧小兩歲，但勝在讀過書；性格好，還明事理，機械廠職工；結過一次婚，現寡居，沒有孩子。念此，章詩嫻便開口問道:“他嚴嬸，你二姨家表妹秦淑欣還有沒有再嫁的意思？”
嚴嬸說：“我明兒去一趟鐵嶺我姨家，問問我妹子。”
“臘月相親不吉利。等過完年了再說?！币粋€年逾古稀的老太太止住了嚴嬸兒的話頭?！澳銈冞@些小年輕兒喲，老祖宗的規矩都快忘完了?！崩咸情L輩，眾人只得點頭稱是。
是夜，收拾完后，女人們各自回屋睡覺了。
嚴嬸兒看章詩嫻有些心不在焉，便拉著章詩嫻嘮嗑。
“看你一晚上西里馬哈的，是有啥心事兒？”
“哎，你再給我說道說道你那個妹子。”章詩嫻嘆口氣，說道。
“要不這樣，初五我去我老姨家走親戚，回來把我老妹兒帶上，也不說相親，讓倆人先見見再說。”嚴嬸兒人敞亮，但也有及其細心的一面兒。明白章詩嫻的擔心，貼心的建議道。
“話說能給泰安找個娘，我該高興的……”章詩嫻本來想說害怕后媽對娃兒不好，又想到這是嚴嬸兒妹子，立馬轉了話頭，“哎，我看著娃兒從一個小不點兒長到這么大，總是有些舍不得?！?/p>
“嗨，這么磨磨唧唧的都不像你了，這住的這么近，哪天想娃兒們了幾步路就能看到了?！?/p>
“是我想岔了，那大妹子，這事兒你就給多費費心?！?/p>
“什么費心不費心，見外了不是。”
都說東北雪景美，其實更美的是雪夜。呼嘯了整個白天的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枯枝上暈滿了雪，透過枝丫，能看到朦朦朧朧的半月。往遠看，靛藍的半月映著雪，美得像幅畫兒。
可惜，行走在畫兒中的人似乎都無暇美景。
初五，一大早嚴嫂兒一家人便上了去鐵嶺的火車。章詩嫻卻始終滿懷心事，有點魂不守舍，在切酸菜時還不慎切到過手，渾渾噩噩中一個星期過去了。
嚴嫂回來那天，剛走進大門，章詩嫻就急急忙忙出門迎接，發現嚴嫂身后還跟著三個人。這幾個大概是嚴嫂的二姨一家了。幾人寒暄著進了內屋，招呼各位坐下后，作為中間人的嚴嬸就開始說起正事：“我已經和我姨她們說了吳司令的情況，她們覺得也挺合適。我就把她們帶來了大家見一個面，你和吳司令說我妹子的事了嗎?”
“還沒呢，我尋思著也不說破，先見個面。要是不同意呢，那就那么地了。要是還行，再慢慢說”
嚴嫂與老姨一家人商量后，說：“行。”
章詩嫻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地，神采也飛揚起來。走進吳司令的屋里，發現只有小柔嘉和幾個小妮子在玩耍。吳司令不知去向。
臨近晚飯時，幾個小丫頭纏著秦淑欣和她們玩，吳司令從外面回來，看見這個從未見過的女人。同時，秦淑芬也注意到了這個走進來的男人，二人彼此打量著，并沒有搭話。吳司令隱約能察覺出這個女人眼神中摻雜著一些別的東西，至于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吃飯間，章詩嫻只說是嚴嫂老姨一家人來嚴嫂家過春節，讓吳司令平時見面客氣點兒。想來是這種事兒急不得，還是讓兩個人慢慢接觸比較好。
轉眼間來過了一周，秦淑欣和吳司令也竟漸漸熟絡起來。章詩嫻發覺吳司令對待秦欣淑的態度與和章詩慧相處時十分相像，心頭一種復雜的心情油然而生。
又一個雪夜，章詩嫻來到吳司令屋里，預備和他說說秦淑芬的事，
吳司令說：“秦淑欣的事是你攛掇的吧?！?/p>
章詩嫻笑笑：“那你覺得秦淑芬咋樣嘛，我看你倆這幾天處的怪好的，她和倆孩子也處得來。”
吳司令一改往日威嚴姿態，微紅著臉說道:“那她覺得我咋樣啊?！?/p>
章詩嫻說：“那還用說，要是不樂意，早就回去了?！?/p>
吳司令臉色由微紅變為赤紅。（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