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這么多年,我家小區附近基本上沒什么像樣的早點可吃,有兩家賣羊肉串的店看到了商機,早晨也開始架起油鍋炸果子賣,同時賣老豆腐和豆漿。果子炸得好不好看掛不掛油,這個簡單;豆腐豆漿也看不出什么功夫,濃稠適度加上新鮮就好,關鍵是老豆腐的鹵汁,兩家做出來的味道驚人地相似,油膩,口感差,我是一邊吃一邊在心里抱怨,其實也難為他們了,誰不想把買賣做好,不是天津本地人,不明白這里的奧妙。
? ? ? ? 偶爾起個大早,我就跑到中山路美食街,去吃上崗面茶,要雙料的,滿滿的一大碗,慢慢吃不著急,速度快了肯定要剩下。在北京護國寺小吃店也吃過面茶,看不見芝麻的稀薄麻醬,癱軟的一小碗,味道單一,周圍的老北京卻都是一臉的陶醉,這要是吃了我們天津的面茶,不定陶醉成什么樣兒呢。我是奔著豆汁兒來的,和焦圈咸菜配著吃,上癮。想喝豆汁兒必須去北京,其實也不算遠,南站,地鐵四號線,平安里站,出了地鐵,走幾分鐘就到,為了豆汁兒跑一趟,值,捎帶著逛逛南鑼鼓巷。
? ? ? ? 吃飽了面茶,又在旁邊的煎餅果子攤兒站住了,其實來的時候還斟酌了一番,只能吃一樣,到底吃哪個?最終是面茶戰勝了煎餅果子,現在面茶的欲望滿足了,煎餅果子的吸引力就大了,眼饞肚子飽,攤一套帶回去先放著不可能,煎餅果子只能現攤現吃,吃熱不吃涼。有一年初冬我去北戴河,全身發冷,吃一套滾燙的煎餅果子才緩過勁兒來。只是那套煎餅果子真不敢恭維。果子短粗,還是蔫的,蔥花全在外面,一邊吃一邊掉。
? ? ? ? 跑那么遠吃早點畢竟不是常事兒,大部分時間還是在家門口轉,白吉饃臘汁肉店開了好多年,一兩年就換一個老板,肉夾饃的質量還算穩定,清湯餛飩就不一樣了,忽而清純,忽而渾濁,最后一次吃惡心了,就是荒村野店遭遇孫二娘的感覺,再從門口過都有點心理障礙。有時候還會買一張大餅,夾天寶樓的粉腸吃,拿這個當早點有點豪放,換成大餅卷牛肉,就是綠林好漢;換成燒餅夾牛肉,又變成小家碧玉。
? ? ? ? 最近,小區附近突然新開了一家早點鋪,自稱天津老味兒,有鍋巴菜,老豆腐,豆漿,果子,糖皮兒,店里滿員,馬路邊支了桌子,老頭老太太們泰然地坐著吃,那表情一看就是吃上正宗的了,沒什么可挑剔的。我有點激動,端著小提鍋自言自語:“我吃什么呀?”有個爺爺說:“吃老豆腐吧,還得趕快,豆腐快沒了。”我還是猶豫,售貨大哥替我拿個主意:“吃鍋巴菜吧,這個是我們的主打。”我就要了一個大碗的。
? ? ? ? 這個鍋巴菜,我一連吃了十天才換成老豆腐,鹵子是一樣的,不咸不淡,不油不膩,清爽怡人,一切都剛剛好,再買一個餑餑就著,就更舒服了,因此他家的餑餑總是很快賣完,一個爺爺要買餑餑沒有,發火了:“就不能多弄點嗎?”男售貨賠笑:“一定一定,明天多一點。”可是明天照樣買不到,八點一過就賣完了。那兩家的早點也還依舊開著,只能等這一家全部賣完收了鍋灶,才能有點顧客。生意興隆說容易就容易,說不容易就不容易。
? ? ? ?他家前些日子又添了煎餅果子,我先攤了一套薄脆馃箅兒的,轉天又攤一套棒槌果子的,再也不用為了小小一套煎餅果子起大早跑美食街了。糖皮兒也吃過了,心里算計著下次拿雞蛋炸個果頭兒吃,四方小磚頭里夾個荷包蛋,真正的外焦里嫩;除此之外,我還想念炸卷圈兒,綠豆菜,香干,粉皮兒,醬豆腐等做餡兒,用豆皮包了炸成金黃色,清爽嫩脆,用薄餅卷了吃,美極了。小區附近轉了好幾圈,沒看見賣這個的。
? ? ? ? 還有一個經典款早點,餛飩,是餛飩,不是云吞,似乎只有天津人才把餛飩和云吞分得這么清,吃餛飩吃的是皮兒,吃云吞才吃的是餡兒;兩者形狀也不一樣,餛飩是長條的,抹上一點點餡兒,平著卷好捏死,像一條魚,拖著薄如蟬翼的白色裙裝,在撒了綠色香菜的湯里飄飄灑灑,好文藝啊;云吞可以有一肚子餡,卷成花兒樣兒,敦敦實實的像小餃子;所以,喜歡吃皮兒的絕不吃餡兒。這才叫涇渭分明。
? ? ? ? 牛奶面包煎蛋麥片果汁加各種派,總像是給小孩子吃的。我這人還算隨和,其他都可以歐化,唯獨早點,恐怕永遠都歐化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