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直以來我都是一個不安分的人,不安分其實就是喜歡折騰的意思。
閉上眼睛,讓思緒帶著記憶回到曾經過往的歲月。
該上小學那年我們家還在農村,報名第一天,母親因為要照顧弟弟,要做永遠也都做不完的家務,于是便把年幼的我托付給住在同一個村子的幺婆,因為幺婆正好也要帶比我大一個月的幺爸去報名。
那時父親在縣城工作,平時也沒有在家。于是我便拉著幺婆的手,走了半個多小時的田坎小路到了大隊的學校。
幺婆的小兒子我本該叫他幺爸,但是因為他和我一般大,并且還和我同班,我從來都是直呼他的名字,一直到現在。
那時人口稀少,上學的孩子都離學校不遠,不需要戶口本什么的,僅憑家長介紹孩子情況就行。
當老師問我叫什么名字的時候,我居然給自己改了名,我把名字中間一個‘’揚‘’字直接去掉了,由原來的三個字變成了兩個字。
為什么要改名呢?就因為這個揚同羊諧音,平時同村的調皮孩子經常叫我羊子咩咩,還會沖完我扮鬼臉學羊叫的聲音,讓我非常懊惱。
所以趁母親沒有陪我報名,我居然膽大包天,自己做主把名字改了。至此,我就永遠告別了羊子咩咩時代。
后來,每當想起當年小小年紀就敢做主改名的事,我就覺得非常自豪,可能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有了比較獨立的意識,心里也就種下了一顆不安分的種子。
后來因為父母離異,本該是天真爛漫的童年就被生活的重壓早早的甩在了身后。
那時母親好像都沒有把我當做孩子養,而是過早的把我訓練成了一個大人。還沒有上初中,我幾乎就可以獨自包攬家里的所有家務。
那時每當寒暑假,母親都要去縣城走親戚辦事情,一去三兩天不回家是常事,我一個人在家照樣可以獨立的開門做生意。
那時我們家做餐飲,小面抄手,鹵菜涼菜什么都賣。回想起當時晚上收攤后,連上樓睡覺的力氣都沒有的情景,現在還心有余悸。
后來個子長不高,我老公開玩笑說可能是當時太辛苦的原因。
(二)
后來我初中畢業考上技校進廠當了工人。
我工作的齒輪廠是一個大型廠礦,離縣城幾公里,屬于國營企業,廠里效益也不錯,比如,當時整個綦江縣城只有齒輪廠的家屬區燒天然氣。
很多人都羨慕廠里的工人,收入穩定,工作時間比較寬松,美女帥哥們上班時雖然穿著工作服,一到下班,個個都換上漂亮的衣服裙子。舞廳,歌廳到處都是年輕人的身影。
廠里的工人女的50歲,男的55歲就可以正式退休,他們拿著穩定的退休工資,住著廉價的家屬房,打打麻將,跳跳廣場舞,生活沒有很大的壓力,日子悠哉悠哉。
就這樣一代又一代,在一個固定的地方,重復著同樣的生活。
這樣的生活,很大一部分人覺得快樂,也從沒感覺會有什么不正常。
但是,還是有極少部分的人覺得這樣看似安逸的日子,總覺得缺少了點什么。有時會覺得壓抑,覺得焦慮,總覺得這樣的日子一眼就忘到了頭。
比如我。
其實曾經也是羨慕齒輪廠的正式工作旱澇保收,當時也沒有公務員政府部門的概念,對于生活在小縣城或者農村的年輕人,讀書畢業后除了一個兩個特別優秀能考上大學或者中專師范外,很多都是去到縣辦企業等小單位工作,能夠進到我們廠這樣的國營企業,真的是十分不容易。
這樣的大企業基本都是招生本廠的職工子女,每年對社會開放的招生名額比例很少,比如某一年廠里技工學校一共招生200人,本廠子弟就會有190人。剩下的10人才留給教委統招。
那么這僅有的10人又會從哪里來呢?
就是當年中學畢業考中專師范落榜的優生。他們報考齒輪廠的首要條件是戶口必須是純居民才行,農村戶口想都別想。
所以層層過關斬將,最后角逐勝出,收到通知書的同學,在每年的金秋九月,就能高高興興的到廠里的技校報名,每月拿上學校的生活費,經過三年的理論和實習,最后順利進廠當上了工人,開始了自己真正自食其力的人生。
其實,讀書實習那三年你是感覺不到工人工作的乏味和枯燥的。
那時雖然年齡已經十八九歲,但是其實你還是學生。讀書功課也不算繁重,一半的時間進廠實習有師傅有同事,平時和同學結伴或春游或逛街,回想當時的技校生活比現在的大學生都舒服愜意。
因為考上技校就意味著工作已經穩當,畢業后順理成章進廠工作,所以根本沒有現在大學生畢業找工作的煩惱和壓力。所以,技校三年便成了人生中最無憂無慮的時光。
每年的七月是畢業進車間的日子。
一個月后第一次領到了人生中屬于自己的報酬,那份欣喜那份激動,每一個技校人可能都不會忘記。
剛工作那兩年,大家干勁滿滿,拼命做工時,都想著發工資時一定要比上個月多。
那時年輕身體好,從來不覺得累。晚上加班到凌晨兩三點是常事,第二天可以從上午一直睡到下午,然后身體又滿血復活。
那時廠里效益很好,大家努力做產品,努力拿工資,按勞分配,收入喜人。
這樣的日子過了兩三年,大部分的人開始慢慢適應,開始融入進這樣周而復始,一成不變的生活。
慢慢的,廠里效益開始搖擺,工人到了車間產品不夠做,事情少自然收入就少。
于是不安分的一些人就開始慢慢離開。(未完)